野火中烧+番外(41)
说着她又按住了起身要帮忙的何满,自己风风火火去了厨房,留下两人坐在沙发前。齐明心带来的氛围很奇妙,像是过年时那个最热情的长辈,又像是熟人中总是乐呵呵的那个大姐,换句话说,很有家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仿佛很快就会破碎,所以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何满先开了口:“你之前怎么没提过她?”
“我怎么敢提。”辛悲慈的手肘拄在膝盖上,手掌托住了下巴,另一只手从果盘里摸过一块酥心糖,“她从来都那么好,还留我吃饭,还给我收拾了空房间,那时我爸还总是打完我把我赶出来。”
他心不在焉地撕着糖纸,眼神却在看着别处。
“我走之前,刘向斌把我的事情都告诉了父母,之后不久,我到处跟男人睡的事情就传遍了。”
厨房里已经传来了炉灶的声响,听起来很有烟火气。
“后来不知道是哪一个人传错了,传成我和他上床了,再后来他就自杀了。”
糖纸终于被撕开了,他把糖扔进了嘴里,紧接着他迅速吸了口气,可想而知,被烫破的嘴又被糖划到了,何满想起身给他接了杯水,却被拉着重新坐回了沙发,他问何满:
“你猜刘向斌为什么来给我补语文?”
何满叹了口气应了一声,示意辛悲慈接着说。
“因为他——”
卧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了,小女孩拿着课本径直走了过来,绕过愣着看她的两人,向着厨房大声说了句:“我要在外面写作业!”
齐明心在厨房里模糊地答应着,声音很快被厨具碰撞声盖过去了,两人一起看她,辛悲慈眼神示意着自己旁边的位置,从容不迫地答了句:
“好啊,你坐这儿。”
小女孩眼睛看着他,脚步却划了个半圈走到何满身边,拉开椅子坐下了。辛悲慈倒吸一口气,一声脆响咬断了嘴里的糖。
她坐下后摊开了手中的课本,是语文书,但她的视线还在两个人身上,没了一开始的胆怯,现在满眼都是好奇,视线最后停在了红头发上,辛悲慈乐了起来,问了句:“够喜庆吧。”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女孩忽然发问了,辛悲慈又拿了块糖,撕开放在嘴里,心不在焉地嚼着问:
“谁?”
“刘向斌。”
又是一声脆响,他咬断了第二块糖。
第26章
一个孩子一个大人,一句不得不回答的问题,这个场景让辛悲慈想起了些之前的事,特别是这间房子还是七年前那副样子,他看着小女孩,甚至觉得她就坐在之前自己的位置上。
客厅里开了窗户,风吹进来时他先感觉到了烦,接着才是茫然和不安,他把手肘支在了膝盖上,眼睛看着她。
“首先,他是你爹。”他咬着嘴里的糖,糖渣子有些划嘴,“另外,有些事我们也说不准。”
女孩没答话,嘴抿了起来,后背贴上了椅背,辛悲慈脸上没了笑,整个人带着的痞气让他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坏人,而和他对峙的是一个被吓到的孩子,这实在说不过去,于是辛悲慈换了副表情,他支起身子带着笑看她。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想问我们呢?”
紧接着一只手就捂上了他的嘴,推着这张吓到孩子的脸向后坐直了,辛悲慈被拍得懵了一下,偏头就看到了皱着眉看他的何满。
“你知道你这个样子很吓人吗?”
辛悲慈想反驳些什么,但那只手还结结实实按在嘴上,他最后只能闭了嘴,把视线移回女孩身上——她已经从正对两人变成了斜对着,一只脚踩上了地面,似乎下一秒就要起身逃跑。手上被热气喷得有些痒,何满松开了手,女孩虽然有些怕,但还是和红头发互不相让地对视着,两人像一对张嘴就要吵架的兄妹。
何满把视线移到了桌面上摊开的课本,是一年级下册的语文书,正翻开在一篇课文,标题上标着拼音,文章只有一页,一眼就能看到底。
他俯下身去看,手指点上了课文,指尖划过标题,是一篇小男孩走出天山去看北京的故事。
“我之前也备过这篇。”
辛悲慈抬了下眉头,何满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些,他所知的仅仅只是一个音乐教师的身份。
“我本来是想去北京念书的,但是我父亲不同意,我当时说了很多气话。”
说着他抬起头看着她,神情缓和了许多,或许是何满天然的教师气质,女孩也没有了一开始的紧张,略带困惑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不过,要是当时的我知道那是他陪伴我的最后几年,肯定不会说那些话。”
女孩没有答话,齐明心还在厨房忙活着,热油的滋滋声传了出来,客厅里却安静得很,何满忽然笑着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