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中烧+番外(34)
周五的最后一节是晚课,五点半才下课,下课铃响完,何满还在收拾讲台上的教案,妻子已经回职工宿舍了,再开家门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他再抬头,教室里没有学生了。
门被敲响了,何满转了头,是同组的老师。
“何老师在吗?办公室有人找你。”
他愣了下,一时没想明白谁会来找自己,下意识问了句:“谁?”
同组的老师也有些茫然,手指对着自己头发画了个圈,说:“红头发的。”
教室在一楼,办公室在五楼,何满跑过最后一个转弯时才意识到累,黄昏了,走廊没开灯,他盯着门把手喘匀了气,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伸手去推门。办公室的灯还开着,但屋里没有人,他的工位在最里面,桌上还码放着书和教案,他向前走了几步,发现自己的椅子被拉开了,显然刚刚有人停留过。
门口忽然有了一声响动,何满猛地回了头,正对上了站在门口的人,他正看着自己,手里还捧着什么,一脸茫然。
辛悲慈看起来瘦了——也许只是错觉,他头发还火红着,身上穿着走时的那件皮衣,内里的白色打底换成了灰色的摇滚短袖,上面印着冒了火的骷髅头,一脸凶神恶煞,跟他现在的表情截然相反。何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场景,办公室外是晚霞,屋里是盖满书本的桌子,两个人在屋子两侧,一左一右的对视着,一个是老师,一个不像学生。
下一秒他就把手中的书摔回了桌子,向着那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几步走得气势汹汹,辛悲慈向后退到了门口,把捧在手里的东西举到了胸前,何满低头看了一眼,是一捆芹菜,这个场景很诡异,两人离得近,芹菜捧在胸前像是一束花,他抬了头,辛悲慈正一脸无辜地看他。
“你去哪儿了?”
“我去撒尿……”
“我问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他的神情稍微缓和了点,整了整衣襟后退了半步。
“我没走远——看你挺忙的,这几天下了班也不回家。”
“我那是去找你了。”何满直截了当地回答了一句。
红头发小声“哦”了一声,抬眼去看他,对方却躲开了视线。
“我说过她来了我就会走,不会打扰你们。”
对方没回话,辛悲慈又接着说,语气里还带着笑。
“你看我这不是躲得好好的,没给你添麻烦吧。”
他还是没说话,抬手去扶眼镜,眼镜推上去了,手却没放下来,食指和拇指扶着两边镜腿,沉默着叹了口气,辛悲慈又补了一句:
“你戴眼镜挺好看的。”
何满终于是开了口:“你这几天在哪儿住的?”
听了这问题,辛悲慈脸上有点不屑。
“你担心什么?我以前总往外面跑,跟人睡觉就能换来住的地方,之前有一次——”
说到这里打住了,他注意当何满正盯着自己,神色有些愠怒。辛悲慈做错事时总像个孩子,先会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紧接着站直,这次也是。
“我在诊所躺了四天半,吃饭在马路对面盒饭店,临走时在旁边的浴池洗了澡。”
他直视着何满,接着说:“我以前做的不好的事,现在不会了,以后也不会。”
说着一手撩开了外套,亮出了骷髅短袖的全貌。
“我还换了新衣服,内裤也是。”
第21章
太阳刚落,路灯还没开,两人从教学楼下来时经过了球场,场里还有学生在摸着黑打球。辛悲慈走在何满右边,手里还捧着芹菜,眼睛在看球场里的学生。
“买这个干嘛?”
那人没转头,他似乎对学校里的事物很感兴趣,眼神追着学生手中的球,半晌才答话。
“你不觉得这特别像一束花吗?”
这个样子像极了贫嘴的学生,仔细一想他确实也是该上大学的年纪,何满没回话,两人走了几步,辛悲慈服输般补充了一句:
“我想吃芹菜馅饺子,家里有肉吗?我包的贼好。”
何满停在了车门边转头看他,车在校门口的空地,位置高,一抬头就能看到整个学校,这个时间宿舍已经亮起了灯,辛悲慈站在原地,背后是晚霞烧红的天。
过了几秒他才意识到对方在示意自己上车,带上车门后,他听到何满小声说了一句:
“家里什么都有。”
两人一路无话,天彻底黑之前到了家。何满先进了屋开灯,边脱外套边进了厨房,辛悲慈在屋里里外转了一圈,最后也绕到了厨房。饺子皮和肉馅是路上买的,芹菜被晃折了好几根,剩下的也攥得打了蔫,好在碎成馅都是一个样子。辛悲慈在厨房门口探了头,何满正在收拾桌面,向着他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