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你……”

藤剑佑低下头，18岁了，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他当然知道王旭峰的考虑，只是……

“老王，你确定……不会后悔吗？”

藤剑佑没等到答案，头上挨了个重锤，颈子被扣进了臂弯。

“臭小子，话说我比你年纪大，你是不是也该叫声哥啊！”

藤剑佑挣扎着，手伸向天空再狠狠往后一拐，在王旭峰的痛呼声中，笑得得意洋洋。

“我不！”

大学的第一月，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王旭峰接到了人生的第一封告白信。女孩脸发红，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表情青涩又生动。他的视线却越过她，看到了操场上远远朝他招手的藤剑佑。

“抱歉，谢谢你喜欢我。”

本不是风流人，王旭峰不打算耽误任何人。脚刚迈开一步，衣角被拉住，女孩声音里水汽蔓延。

“是……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如果说是，是不是可以让人放弃执念？那就算……

“……是吧。”

衣角的束缚感消失，脚步声交替，娇小的身躯消失，身前多了藤剑佑。

“诶，那妹子为什么哭了？”

“乱说什么，来，喝口水。”

王旭峰挪动一步遮住了藤剑佑的窥探，将手里的水递了过去。见藤剑佑咕噜噜灌水，王旭峰想起下午那条信息。

“下午那会儿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是什么？”

“啊……哈……呵。”

藤剑佑的水瓶放下，暧昧的红晕和阳光交缠。

“嘿嘿……我被人告白了。”

有些话王旭峰一直没说，或者说他一直不懂。

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觉得，那个因为帮妈妈偷偷打工，累得睡着的小子直接得很吸引人。他不懂为什么那些个寒冷冬天，没有暖气的南方室内，一顿顿破皮的饺子让他觉得美味。他更是不懂为什么那个小子笑嘻嘻地说有人向他告白了，某处没由来的一痛。

失去感，是这种感觉吧？

“王旭峰，你他妈就干净吗？和阿佑走那么近，特么我都怀疑是老子先被你们绿了。还来找我理论，理论个毛！”

“你特么……是欠……”

“揍”字还没出口，身后冲出一个人影，男学生被一拳揍了出去。

“阿佑?”

藤剑佑的刘海盖住了眼睛，王旭峰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下意识地压住了他的拳头。

“你们果然有一腿！”

王旭峰有点后悔来找这甩阿佑的前男友了，转身刚想解释几句，没想到藤剑佑比他还大声。

“小子，看清楚了。老王是直男，老子才是弯的！下次再说，老子还揍你！”

王旭峰所有的情绪溢出口中成了笑声，他明白了。

是了……

阿佑眼中的自己，和他不是一国的。

“方老师？”

当再听到好友讲到那个温润男人时，王旭很快便觉得在意料之中。阿佑从来不是个会隐藏情绪的人，更何况，喜欢是能看见的。

所以，阿佑从来没有看见过……

“是不是不好？”

王旭峰深吸一口气，笑容如旧。

“阿佑，你喜欢方老师什么地方？”

“就……他真的很温柔，愿意听我说话，陪我散步，也给我做好吃的。声音特别好听，啊，还有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眼里像有星星。”

王旭峰没有打断阿佑的话。心想，原来阿佑喜欢声音好听的，喜欢会做饭的，喜欢认真听他说话的，喜欢陪他散步的。

他喜欢的……

王旭峰看着他们像所有热恋的恋人，课间无意碰触的眼里烟花灿烂。他们也像所有怕被人发现的恋人，躲着学生老师在熄灯后深夜的操场一圈圈的散步。

和上次不同，阿佑这次是真的投入了。

所以最后阿佑为了方海前程背下所有骂名，王旭峰一点也不意外，甚至也没有像初次那样找方海理论。

这是藤剑佑的选择，他们都是成年人了。

“老王，今天我不过来了。”

“哦。”

“我要好好做模特，拍照。”

“好。”

那会儿王旭峰开起了酒吧，藤剑佑夜夜笙歌后的某日突然一个电话，而后就真的不怎么来了。

“疑？阿佑今天没来？”

那些觊觎的小受们时不时问候王旭峰，王旭峰翻翻白眼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后来藤剑佑虽然偶尔也来，但也是来吧台喝杯小酒，身边的莺莺燕燕再也不搭理。

直到那天的聚会，阿佑少有的放任自己半醉，踉踉跄跄地跌坐在一个娃娃脸身边。

那娃娃脸，是张生脸。

也不知道怎的，王旭峰下意识就阻止了旁人靠近他们。

他远远地望着那娃娃脸看阿佑的神情，带着探究，还有些好奇，但没有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