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子遇见此,瞥了一眼施允南,“一个个的,忘恩负义。”
施允南不认,“关我什么事?”
付子遇喝了口汤,讲述起陈年往事——
“当年有个人勤工俭学,每天都吃面包片混日子,一个月下来人直接瘦了一圈,还不是爸爸我看着心疼,天天自掏腰包上门做饭填补你这中国胃?别以为七八年过去了就能翻脸不认。”
“哎,儿大不中留啊。” 他做出一副很惆怅的表情,又特意往原锐的碗里夹了一块肉,“来,小儿子你多吃点。”
好家伙。
一句话占两个人的便宜。
原锐和施允南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回答,“滚。”
付子遇‘啧’了一声,倒没真的生气。
他瞧着原锐恢复了一点往日的鲜活,这才给施允南递了个默契眼色。
施允南勾了勾唇,看似随口一提,“既然你闲得慌,这往后十天半个月,原锐这边就靠你做饭了。”
原锐一愣,推辞,“不用了,我自己闲在家里养得起自己。”
“行啊。”付子遇应得飞快,他又搭上了原锐的肩膀,“那就每天下午四点,我准时报道,饭菜我做,碗你洗。”
“……啊?”
原锐慢了半拍,还是觉得点外卖更方便,至少不用洗碗。
“啊什么啊?就这么愉快决定了,你这额头上的伤还没好全,又瘦成这样,就别想着点外卖了。”
付子遇干脆利落地做出决定。
他刚才在厨房做菜时,无意打开边上的柜子,里面大大小小的止疼药和胃药,还都是拆封服用过的。
原锐这胃铁定不怎么好,平时吃饭也是随意应付,要不然哪里能瘦得这么离谱?
以往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就绝对不能由着他一个人在家里造作,否则不就愧对‘朋友’这层关系了。
原锐很快就明白好友间一唱一和是为了什么,心尖忽地泛起酸涩感动。
要是放在以前的那些朋友堆里,要么像谢可越那样装作‘不知情’,要么就是拉着他外出消遣,还真抵不上眼前这两位。
原锐轻呼一口气,由衷地说,“谢谢。”
换来的答案倒也格外一致,“不客气,乖儿子。”
“……”
原锐的感动飞快被这句异口同声给打散了,这两人,怎么净想着见缝插针认他做儿子?
…
原锐昨晚压根没睡,又赶了大半天的车回帝京,说不累是假的。等到晚餐结束后,施允南和付子遇就离开了,给足了他一个人的休息空间。
原锐回到房间,看见地上整理的行李箱,干脆弯下腰打开整理。
行李箱解锁的一瞬间,被挤压的胡萝卜抱枕就弹了出来。
“……”
原锐怔然。
好不容易才压制的情绪再次有了覆顶的迹象。
他拾起这枚抱枕,又从抽屉里拿出那枚修补过的玉坠,撑了近两天的心弦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啪嗒。
眼泪砸在抱枕上,很快就没入融成了一团湿渍。
没有了外人,他也没了伪装的心思。
原锐脱力般地躺在床上,攥紧的吊坠将掌心硌得生疼,他一如既往地将脑袋埋在抱枕中,只可惜这回,再也捕捉不到那点和路照安有关的气味。
“师哥……呜……”
原锐哽咽着,恍惚间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同雕一件作品时,他的速度比路照安忙,对方会耐心地停下来等他的进度。
和原璞光吵架时,他总是一气之下离家,对方总会准确无误地找到他、带他回家。
一桩桩、一件件。
原锐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以为追不上的人,也曾无数次为他驻足停留,但他明白得太迟、开窍得太晚——
再也耐心等他长大的人,最终也会离他而去的。
对方离开后,成了他这半年以来的奋斗目标;重逢再分开后,也带走了他全部的信念和情感。
……
原锐是迷迷糊糊睡过去的,醒来后,放在床头的手机早已经关机没电了。
工作室的业务他全然放心交给了好友,这会儿已然没了想要和外界联系的心,也就只有付子遇准守约定,每天下午提着各种各样的食材报道。
原锐由衷感激付子遇,而对方成了他每天和外界沟通的唯一对象。
一晃一周过去。
淋浴完的原锐套了一件薄毛衣站在镜子前打量,额头上的缝伤还是留下了一道浅疤,好在这段时间养了养刘海,放下后勉强能遮住疤痕位置。
忽然间,门铃作响。
正忙着在厨房里料理活鱼的付子遇张口就喊,“谁啊?原锐,滚去开门!”
“来了。”
原锐急匆匆往外走,以往穿得正好的薄毛衣如今倒是有些宽松了,“这个点谁来啊?你是不是点外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