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曲奇喊了一声。

“别叫我爷爷！”曲政委怒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孙子！你翅膀硬了是吧？居然敢瞒着我 报名参加出国维和？啊？谁给你的胆子！你说！谁给你的胆子？！咳咳咳……”

曲政委一口气差点背过去，他紧紧地抓着胸口的衣服，一下子坐在沙发上，似乎喘不上气

来。

众人吓了一跳，一拥而上，递药的递药，递水的递水，顺气的顺气。

“爷爷！ ”曲奇两步跨上前，却被曲父一把拦住，“你现在就先别刺激你爷爷了。” 曲奇颓然地往后退了一步，被高景烨拥在怀里，“别担心，爷爷不会有事的。”

除了高父高母，所有人都在围着曲政委转，就是高父高母也在担忧曲政委的身体，没人注 意到他们两个。

“我们真的做对了吗？”曲奇回头问高景烨。

高景烨摇头，他也一样茫然。

“孽畜！孽畜！ ”曲政委逐渐平静下来，指着曲奇怒骂，一手在沙发把手上拍得咚咚直响 “爸，你冷静一点，先听听小奇怎么说。”曲大伯说道。

“是啊，爷爷，小奇快三十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咱先听听他的想法。”曲奇的二姐曲雯

说。

“说什么！他自己都已经报名了，和那小子一起去A国维和，他有没有把我这个爷爷放在 眼里？！啊？！ ”曲政委气得额角青筋暴突。

高林军和高母脸上是难言的尴尬，如果可以，他们真的不想坐在这里受此屈辱。

曲父满脸沉痛，“小奇，你真的要抛弃爷爷，抛弃爸爸妈妈吗？”

闻言，曲奇摇头，“我从来没想过抛弃你们，从来没有……”

“你们就铁了心要在一起吗？今天小高的父母也在这里，我们就把话摊开来好好谈一谈， 你们两个都是男人，都是家里的独子，你们明明可以娶妻生子，过完美的生活，为什么偏偏要 走一条见不得光明的路？啊？”

“还有小高，”曲父把视线转向高景烨，“你是高家的独子，你就没想过生一个继承人来 继承以后的家产吗？两个男人在一起，老了以后谁来伺候你们？啊？”

客厅里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呼吸声，直到曲奇开口，

“完美生活？什么样的生活算完美？ ”曲奇的声音很低，仿佛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

高景烨接着说：“娶妻生子就是完美吗？年老以后儿孙绕膝算完美吗？呵，这可能是大多 数人想要的生活，却不是我们想要的，我们只想要彼此而已，就只有这一个小小的愿望，就这 么难吗？”

高景烨和曲奇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眼泪顺着两人苍白的脸颊汹涌而下，两人脚边的地上很 快便各有了一小块水渍。

高景烨抹了把脸，抬起头，看了周围一圈，说：“我们两个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至于你 们像开批斗大会一样批斗吗？”

说完，他温柔地帮曲奇抹去脸上的泪水，拉着他站起来，“我们已经决定了，我们要去A 国维和，不管你们同不同意。”说完拉着曲奇往外走。

“高景烨！ ”一直没说话的高林军猛地大喝，“你给我站住！”

“小景！ ”高母带着哭腔的声音也叫道。

高景烨顿了顿，和曲奇一起转过身，然后噗通一声，两人一齐跪了下去。他们的手始终没 放开。

高景烨哑声道：“爸，妈，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们彼此相爱，离不开对方，我们曾经错过 了三年，这三年来，我没有一刻是快乐的，如果没有小奇，我宁愿死。……爸，妈，我不求你 们的祝福，只求你们能放手。”

高母猛然痛哭出声。

好一会儿，高林军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走吧，走吧，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好 男儿志在四方，想去就去吧，记得回来看看我和你妈……带着小奇一起。”

高景烨一把抓着曲奇的手，那力道似乎要陷进他的肉里。曲奇反握住他的。

“谢谢爸，谢谢妈。”高景烨说。

“谢谢伯伯，谢谢阿姨。”曲奇说。

“曲政委，”高林军转头对曲政委说，“缘分这种事，谁都说不清，两个孩子都这样了， 咱们如果再阻止就真的不近人情了。”

曲政委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显然接受不了高林军的突然妥协。

“爸，我想说两句。”这时，曲父开口道，“作为小奇的父亲，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他能快 乐地生活下去，我本以为我们帮他安排的路线是最好的，但现在看来，他已经长大了，他有了 更好的生活，所以我们还是放手吧，别再执着下去了。”

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就在众人以为老爷子会死活不同意的时候，他挥了挥手，道：“走 吧，想去哪去哪，日子过不好就别回来了……”说完颤颤巍巍地往房间走去，那背影仿佛一下 子老了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