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在还剩下半米距离的时候完全抬起了头,目光凶狠起来。
屈南的速度加快,手臂用跑步冲刺似的气势,掐住了它的后脖子。
狗开始疯狂甩头,它很大,体型已经超过正常的秋田犬,屈南只好更用力地压住它,压住它颈椎的骨头,手指像一根牵引绳,去寻找它毛发里的东西。
“别动,别动,别动……”他对狗这样说。狗肯定听不懂,挣动只能更剧烈,屈南只好再用力气,将狗的脖子死死摁在地上,让它的下颚完全贴合地面,起不来。
巷子口有人走过,随意地一瞥又快步跑开了,以为后巷里有人要杀狗。
狗开始叫了,试图将嘴部翻过来。因为它是尖嘴犬,一旦翻成功,屈南的手腕大概就保不住了,所以只能用尽全力,仿佛这一秒就要把这条狗掐死。
叫声越来越大,可屈南听来却很凄惨。它不是想要伤害自己,只是害怕,否则不会在想要咬人的时候哆嗦得这么厉害,后腿完全爬不起来,仿佛人类的触碰对它本身就是一种伤害,连抚摸都不行。
左手用尽全力地扼制它,压得它喘不过气来,叫声开始出现呼噜呼噜地抽气声,显然是有些窒息。可是都这样了屈南还是没有松手,只是用右手在它颈毛里寻找什么。
一个已经旧得不能再旧的项圈,显然是它小时候戴上的。随着体型变大,项圈却没有更换,已经勒进皮肤里。摘下来之后,项圈的内层全是血,像是揭下来一层皮。
就是揭下来一层皮,皮革和它的肉已经长在一起了。
“没事了……真是好姑娘。”屈南说话很轻,但是手下的力道却像个无情的刽子手,上药过程不能退缩,否则它以后就再也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了。右手将旧项圈扔得远远的,再伸进运动包,又像在找什么。
一小瓶酒精,就是体育生有时候会备着的那种医用酒精。
用牙咬开胶皮瓶塞,屈南将整瓶酒精浇在它颈毛上,狗立刻开始蹬地,指甲都抓劈了,像呼吸困难,马上就要死掉。叫声也变了调,从刚才的恐吓变成哀嚎。
大部分酒精洒在颈部,剩下的全部洒在它左耳外侧。因为没有吃消炎药,伤口已经溃烂发黑,再过不久就要招苍蝇了。
伤口沾上酒精的一刹那,这条狗朝着屈南龇出尖牙。等整瓶酒精洒完,屈南立即放手,同时将手臂甩着收回来。狗顺着他的收手轨迹扑了一下,没咬到,转瞬之间改变方向,掉头跑开了。
这一次,屈南拎起身边两个包,跟上了这条狗的逃跑轨迹。
主教学楼的外侧楼梯6层,陈双贴着墙坐,将脸埋在臂弯里。原本只是想跳一下,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事,被嗤笑的感觉已经浸到了骨子里,让他坐立不安。可是再不安也只能自己咬牙忍着。
疤瘌脸,疤瘌脸,疤瘌脸……
眉骨底下疼,从早上就开始疼了,陈双也不管不顾到底伤成什么样,反正有刘海儿遮着,别人也看不到。
坐了不知道多久,他都睡着了,怪只怪这一面刚好是西晒,有足够多的阳光温暖他的后背。醒来时,不舒服的姿势带来一阵头晕目眩,陈双深呼吸几次,才确信自己刚才真的是短暂睡着了。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上楼梯的脚步声。
是谁?陈双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怎么这鬼地方也有人来啊?脚步声越来越近,缓慢又坚定地踩着金属台阶,带有非常笃定的情绪朝上走,好像已经知道上面有人了。
陈双揉揉眼睛,不高兴地皱起眉头来。妈的,凭什么啊,凭什么自己好不容易找了个休息的地方还和别人撞上了?一会儿等那人上来就轰他滚蛋!
“陈又又?你怎么会在这里?”踩楼梯的脚步声停了,那个人从下面走上来,停在了陈双的面前。
陈双的眉头瞬间舒展,只是缩了缩,往墙面方向靠得更紧。“怎么是你啊?”
“我以前就喜欢在这里晒晒太阳,因为这面墙的西晒特别好,睡觉很舒服。”屈南斜挎着自己的运动包,手里还拎着一个,一步三节台阶地迈上来,直接坐在了陈双的旁边,“只是我不知道你也在这里休息……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是打扰了,可陈双还是摇摇头,闻习惯了柠檬味,确实挺好闻的。
“没打扰就好,那我就坐你旁边了。”屈南笑着放下包,“没想到你和我都喜欢一个地方,看来还挺有缘分的。”
缘分?陈双又摇摇头,这个地方是自己偷偷看顾文宁训练的地方,没人知道。
“你看,那是咱们学校的主训练场。”屈南往前指了指,“我很喜欢从这里往下望,特别是到了晚上。白天的训练场其实没什么意思,不好看,到了晚训开始的时候,顶棚和所有高架大灯亮起来之后才漂亮。咱们学校的大灯也是定制的,你见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