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眼神,屈南能看懂。他并没有害怕自己,甚至可以说,他对自己有敌意。
“哇。”陶文昌边吃边解说,“老婆你看,屈南在陈双弟弟面前一点好处都没占到,人家弟弟那占有欲比他强多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俞雅远程吃瓜。
“因为茶王从来没这样憋屈过啊,他在陈双面前一直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是素材库。”陶文昌回忆起前几次茶式围剿活动,“不管和陈双接触的人是谁,他都能潜移默化地抢过来,最后把我徒弟固定在他旁边。可你看现在……”
俞雅仔细地看了看,好像是啊,陈双被他弟弟抓得紧紧的。
“人家明显是宣战呢,当着茶王的面喂陈双吃东西,这不就是宣布独占嘛。”陶文昌美滋滋,“真没想到,连我都要甘拜下风的人,让陈双的弟弟制裁了。这俩人,斗智斗勇开始咯。”
陈双那边,当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半个蛋堡吃完,又把热巧克力喝光,四水才稍稍放松些。
“不好意思,我弟他不会和别人接触。”陈双沮丧了几秒,但马上又打起精神,“可能你们多见几面他就接受你了。”
对面在观察自己,屈南也一直在观察陆水。最后确定陈双说的没错,他应该不是自闭症,而是某种社交障碍,或障碍性的情绪,并且智商很高。“没事,他从小只认你,不接受我也没什么。他是不是还要上课?我送你们吧?”
“哥!”陆水这一次挡在了陈双面前。
“我自己去送他吧。”陈双有些吃惊,平时和陌生人接触他只会害怕,可是面对屈南,他竟然要保护自己。
“这次,他又说什么了?”屈南笑着问。
陈双挠挠后脑勺。“他……不想让你送我们。”
“嗯,我懂,他怕我傻,再把你们送错地方。”屈南开着玩笑,“那好吧,你们先动身,他上课别迟到了。我一会儿去找教室,中午……”他刚想说中午一起吃饭,但是立刻停下。仅仅几个来回,屈南也摸清楚了陆水的动机。
如果自己现在开口约饭,大概率会让陆水的一声“哥”否决掉。真到了中午,估计陆水会一直给陈双打电话,确定他没有和自己在一起。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于是屈南什么都没提,没提中午一起吃饭、下午一起训练,而是送他们离开了麦当劳。看着这对兄弟消失,屈南拎着书回到餐厅内点早餐,一眼瞧见了穿队服的陶文昌。
“你们也在?”他走过去问,“雅姐好,现在见你一面太难了。你怎么又瘦了?”
俞雅小口小口地吃着,说:“下一个角色要演精神病人,导演规定我必须减到85斤。”
“你导演才是精神病呢……南哥,刚才我们什么都没看见。”陶文昌这时才笑出来,“牛逼,人家弟弟不接受你吧?”
“也没有不接受,只是他害怕陌生人,暂时没有和我建立信任。”屈南坐在陶文昌旁边的那桌,“只是……”
“他俩长得真像,是亲兄弟吗?”俞雅问。
屈南摇摇头。“弟弟叫陆水,他们是同父异母,那个比他小,明年高考,是跳水运动员。怪不得那年他要来首体大,看来是替弟弟看大学校园环境的……”
“什么什么?”陶文昌迅速找到瓜,“你怎么知道他去年来过?”
“啊?我说了么?没有吧,你听错了。”屈南面不改色地说,“只是,你不觉得陆水的情况很反常么?”
“反常。”俞雅先说,“我最近接触了不少精神科的医生,还有暂时病愈的患者,陈双的弟弟和那些人的眼神很像。一个人的精神状况是否正常,眼神是最明显的。可是他……不像有病。”
陶文昌呵呵了两下,专业方面自己不懂,他只知道自己又挖到消息了。茶王肯定去年就见过陈双,说不定那时候就看上了。“肯定反常,我瞧着他……好像挺不喜欢你的。他……那个精神状态,我说句不好听的,不正常。”
“嗯,确实是。只是他应该……不是单纯不喜欢我。单纯恐惧陌生人,不是那种反应。”屈南喃喃自语,“他对我的敌意来自于不希望我近距离接触陈双。陈双说,他弟弟是交流障碍,可是……交流障碍不应该是这样……除非是,他怕我对陈双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接触过精神病人。反正我觉得啊,不把他弟弟安顿好,陈双不可能踏踏实实训练。”陶文昌顺嘴一说。
这下,屈南彻底沉默了,认真地思考着,又像回忆着什么。等到陶文昌快要吃完,他忽然转过来:“我先去教室占座位,对了,我看你平时训练挺辛苦的,送你一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