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维却还没有忘记,“陆总不是没说要送我吗?”
陆封州面上神色分毫未变,“晚上这里打不到车。”
明维低头看向自己手机,几分钟前就已经打开的叫车软件,果真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人接单。他握着手机陷入沉思,有片刻时间没有说话。
见他似乎开始变得犹豫,陆封州轻轻眯起眼睛来,“你今晚在会所里的监控记录,我已经让人处理掉了。”
没有料到陆封州会帮自己,明维惊讶又意外地抬起头来。
而陆封州的意图已经很明显,朝明维微微抬起下巴,他言简意赅地命令:“我再说最后一遍,上车。”
明维最后还是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陆封州按照他报过的快递地址,开车前往他住的老城区。明维在车上跟他道谢,陆封州目不斜视地看路,并未理会他的话。
直到明维在逐渐凝滞的气氛里,慢慢将脸转向副驾驶那侧的车窗外,陆封州伏在眼底不易察觉的情绪,才终于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你就这么不想坐我的车?”对方语气不悦。
“我们的合约已经结束了。”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明维转过头来道。
“合同上的时间还没有到。”陆封州沉声强调。
“陆总有随时终止合同的权利。”明维原封不动地将他说过的话还了回来。
陆封州的心绪陷入轻微动荡,眉眼间渐渐布满了阴云,却也暂时想不出其他的话来辩驳明维。想要结束关系的人是他,想要恢复关系的人也是他。
只是明维的反应,却完全在陆封州的意料之外。短暂的思忖过后,料想明维大概是在意自己那晚的不留情面,陆封州将车停在了居民楼旁的马路边。
即便是陆封州自己,也对自己当晚的愤怒程度有些诧异。与方若水签合同的那半个月里,他也从未在方若水面前发过这样大的火。甚至连程度轻微的动怒,也是极为少见的。
但是方若水签的那份合同,与明维签的这份合同,从本质上来说却是完全不同的。
将这归结为被欺骗后应有的反应,他事后也没有再去反复细究这些。从驾驶座上转过头来,没有任何拐弯抹角与拖泥带水的试探,陆封州径直抬眸看向他道:“我现在后——”
同一时间,明维也指着车窗外最近的那栋楼回头道:“我到了。”
脱口而出这句话以后,才意识到对方刚才也在说话,他声音顿了顿,继而主动开口问:“什么?”
骤然被他打断思路,陆封州没有再继续往下说,而是顺着他指尖朝向的位置,往车窗外扫了一眼,不咸不淡地接话道:“你住这里?”
明维礼节性地点点头,其他相关的信息并未打算多说。
陆封州也没有多问,甚至没有过多地去留意这栋楼。简单扫视过后,欲要收回目光的时候,脑海中冷不丁地回忆起明维口述的快递地址。
对方告诉他的地址,已经详细到了具体的楼层。陆封州又下意识地将视线落了回去,在心中默数起明维住的楼层来。
明维住的楼层并不高,楼层阳台里的灯光恰好还是亮起来的。这类老式的矮栋居民楼,每层仅仅只有两户人家。而偏偏又恰巧,这两户人家中的阳台都亮有灯光。
借着清晰明亮的灯光,陆封州目光锐利地扫见,两家的阳台里都晾有女士内衣。意识到明维住的地方还有女人,陆封州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并未留意他的神色变化,尝试去打开车门未果,明维转过头来出声提醒他:“车门锁了。”
没有帮他解锁车门,陆封州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目光紧紧盯在他脸上问:“你和谁一起住?”
“朋友。”明维语气含糊地回答。
“一起合租的朋友?”没有往娜娜身上想,陆封州面色不虞地追问。
明维面上表情不变,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陆封州不再追问,抓住他的那只手却始终未松,面容微绷不知道在想什么。似是想到重要的关节点,他的眉眼间浮现出轻微的烦意与躁郁来。
明维看在眼里,以为又是自己哪里惹对方不快,沉默寡言地坐在副驾驶上,等待陆封州发话。
陆封州却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压住了眉间浮动的躁意,替他打开了车门上的锁,“你下车吧。”
明维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他,见陆封州没有再解释的打算,也就依言推开门下车了。
陆封州坐在车里,眼见他的背影消失在居民楼狭窄逼仄的楼道中,也没有立即开车离开,而是降下副驾驶的那侧车窗,抬眼望向对方住的楼层。
眼前这座寸金寸土的城市里,即便是靠近城郊位置的老城区,租金大概也是比旧书店里的小阁楼要昂贵的,明维会选择与其他人合租,也算是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