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一片安静，裴秋只得停下来手里的动作，看向921，在黑暗里相撞的视线令他猛地恍然：“噢我忘了，你现在没法…等我下！”

他终于不再拖延，赶紧将军用手电从某个暗盒里轻车熟路地掏了出来，点亮，光束从他的掌心里渡了过去。

对方握住了手电，裴秋却还没有松手，雪白亮堂瞬间割开了921的半面脸。

裴秋看着他，闷闷道：“刚才你还没回答我呢。”

921也没有收回手，依旧握住那手电僵持着，单手打了个手势：不知道。

腕表上显示着九点二十五，这样的时间按照军队森严的纪律应当已经回屋。裴秋依旧不肯松开了力气，略有惊讶：“他不是你的Alpha么，这黑灯瞎火的，闫大校跑哪里去了？”

921用手势和表情告知：和我无关。

裴秋瞬间释怀了很多，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被区别对待，不再与对方较劲，手电彻底归到了921的手里。

921摆了下手，短促地表示“谢了”。

在921转身准备走出屋子的时候，裴秋突然不舍起来，快步擦过他的肩，抬臂将人拦在了门前：“等一下。”

921的眼睛里荡漾着昏聩的光。

“如果闫大校还没有回来的话…就陪我呆一会吧。”

裴秋呼吸难顶，声音压得很低：“我有恐暗症，很怕一个人呆着，如果你要拿着这个手电走，可不可以让我跟你一起走？”

921抿了抿唇，自然明白裴秋想要的是什么，但他不准备顺从。

手电筒毫不犹豫地又被塞回到了裴秋的怀里，921准备去其他地方再碰碰运气，看能否借到照明用品。

裴秋见921丝毫没有留情，有些慌了，一把抓住了他：“艾诺德！”

921皱眉，虽然身处黑暗，他的道德警戒线却丝毫没有松懈，屋门还敞开着，他为对方攥紧手臂的姿势而惴惴不安。

“你不可能心甘情愿当闫大校的Omega，对吧？”

921刚要挣开的时候，裴秋急切道：“我有办法救你，让你恢复到以前的身份，让你离开新帝国。虽然我不能保证你的记忆全部恢复，但是足以帮助你脱离现在的处境。”

停了下来，921的所有不幸被一眼看穿了。他脚步没有再动，转目看向了裴秋，打着手势：怎么做？

“伪造身份。”

裴秋道：“这段时间不行，等过段时间……战争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可以帮你伪造身份，把你带走。”

921不为所动，扯了下唇：我不相信你。

“我知道你对我有敌意，之前是我唐突了你，但这件事…”

裴秋声音轻了些：“如果你实在不相信我的话，我还有另外一个方法帮你逃离，但是这个方法风险性太大了，很有可能动摇新帝国的制度，没准会被盖上‘叛国’或者‘通敌’的罪名。”

听到‘通敌’两个字，921的脑袋嗡了一下。他安静地看着裴秋，等待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裴秋也不含糊，将其凝练成了一句短促的言语告知后，921停顿了，他终于将这句话听进了心里，仿佛对方之前说的所有其他都和放屁一样。

“你考虑一下吧。”

921点了点头后，裴秋松开了手，将手电又递到了对方的手里：“你拿着这个走吧，不用还我了。”

那刚才？

我没事。裴秋轻轻笑了下，我准备睡觉，等睡着就不怕暗了。

921看他，临走之后最后一次侧过了脸，表露：我会来找你。

或许。

103

最后一批感染体注射完成后，慕末泄了气，两眼一黑栽到了桌子上。恍惚之间好像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动弹，含糊得应了一声后便沉寂了下来。

从前旧帝国时期哪经历过这种忙碌和危险，怪不得战前训练需要体测合格，要是换一两年的身体素质，现在估计慕末才没那么幸运能够瘫在椅子上，而是直接盖入棺材里。

等到慕末元神归位的时候，大概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最先苏醒的是他的嗅觉，一缕饭香绕了过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太久饥饿。

慕末缓慢地抬起一只眼皮，看到921正端了个铝制饭盒坐在桌旁，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好香…”

他艰难地起了身，仿佛头上有个银钩将他给钓了起来。慕末探过头看了眼满当当的饭盒，惊喜：“伙食这么好，新供给到了？”

921点头，从兜里掏出了勺子，消毒湿巾仔细地擦了擦，给慕末递了过去。

紧急运送，一天的功夫不到就抵达了疫区，慕末不得不感慨军事速度之快。他一边大口大口咀嚼着肉，缓解了绞痛似的饿，一边问921：“这次是哪方运送的供给？”

921表示是新帝国的队伍，接着又指向慕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