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如同平常在家里和我汇报，要去基地开会，要去基地训练之类那样平静，像是说着一件平常至极的事情。我感慨了句，好远，要是物资没有了怎么办？

他解释了一堆我其实都没有太听进去，手里已经开始帮他收拾大包小盒的药了，现在他的手臂还未恢复到以前的状态，需要做的准备工作太多。

尹鹤文见我收拾东西，忽然就闭嘴了，房间里安静得要命。

我突然想起刚开始和他见面的时候，觉得他这张嘴实在是令人烦言，什么时候他能懂得闭嘴呢？但当下他真的不说话的时候，我却只觉得苦闷漫至喉口。

今早我将批准下来的止痛药标好注释，一同放进了打包的药盒里交到了尹鹤文的手里。

天刚小晴，笼罩的雾和稠奶一般浓，尹鹤文穿着军绿色的战服，胸前没有任何琳琅满目的奖章，满目的坦然像是看穿了死是一件无需着急去做的事情。

尹鹤文早已在踏出领域之前就做好了死的准备，反正死亡怎么耽搁都不可能会错过，能活下就幸运，能死亡是命运。

“还没有见你这么严肃过，这有什么可紧张的？”

他临走的时候对我说了这句不严肃的话当做道别，笑得意气风发，之后便决然地转身上车离开。

我企图在逐渐消失在雾中捕捉他最后鲜活的生命力，世界上太多事情并非良善，残酷却无力的结局大多令人不忍猝读。

价值，又或者是欲望，驱使着尹鹤文向前，不惧怕死亡的因素太多。如果他已经做好为了奉献而牺牲的觉悟，那我只得承认，在某些方面，他也算是我敬佩的伟人之一。

第四十九章 96-97

96

因精英特种部队的所有资料和行踪均属于军事机密，慕末虽然身为尹鹤文的Omega，却没有权限知道他目前身处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只是大致听说过一个范围，但基地周园几百上千公里都是沙漠，他能掌握的信息微乎其微。

虽然慕末每天吃睡，药补站加班一样都没有落下，但若说没有一点担心那是不可能的。闫涵也明白，他目前处于指挥岗，暂时还没有被下令出任务，一旦收到尹鹤文那边的消息后，晚上就会敲响慕末的屋门。

当下慕末嫌夜深风凉，站在门口说话容易生病，让闫涵进来再说。但闫涵总是将胳膊搭在门框上，脚规矩得狠，从没有踏进过那条龃龉的界线。

“有人在监视我。”

当慕末以为自己被拒绝的时候，闫涵从烟盒里磕出来一根烟，夹在两指中，微俯下身，压低了声音在他的耳边说道。

慕末忽然身子就僵硬了起来，忍不住想左右张望，但见闫涵已经直起了腰板，神情自若地将烟含在了唇中：“别在意，我只是来找你说说话就走，不用进去。”

“好…”慕末尽量让自己不紧张，然而已经将近午夜，这监视的人也是够精心竭力的。他抿了抿唇，小声再小声：“埃里克的人？”

闫涵说：“不，我方的。”

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布局监控。闫涵并没有解释太多，想到了自己此行敲门的目的，说：“尹上校那边一切正常，他们又向北移动了十公里，暂时没有伤亡。”

慕末松了口气，随即抬眼：“有说这个任务什么时候结束吗？”

“最起码要入城，目前还不说定，战场上的时间几近不算成本，只有胜利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

闫涵捕捉到了慕末神情的游移，话锋一转道：“不过你要相信尹上校，这次任务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日常，不用过分担心他。”

又像是想要让慕末彻底放下心，闫涵补道：“如果他那边出现异常战况，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前去支援，不会让他出事。”

“知道了，我能理解。”

慕末搓了搓发凉的双手，仰头：“你大晚上就只是想汇报关于尹鹤文的事情吗？”

闫涵垂着眼，试探着去碰慕末的手，用身体遮挡着，在暗处紧紧地握住那只手，企图将自己的温暖泛滥到对方的手心。

他说：“其实还有一件要紧的正事，我担心明天没有时间找你，今晚先来和你说一下。”

“什么？”

闫涵另一只手伸进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叠折得方正的纸张，将其递了过去。

“这是…。”慕末皱起了眉，将手从闫涵的掌心里抽开，打开了那张纸草草地浏览着，“埃斯拉病毒？”

“是的，你有接触过吗？”

慕末摇了摇头，道：“听说过，这种病毒并不是近年才有的吧？我虽然研究药剂，但是对于病毒类研究没有太多涉及，从前也有参与过一两个病毒类项目的实验，但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问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