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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嘉时终于笑了,他亲亲秦言头顶的发丝,“那说好了,不许反悔。”
秦言的脸红得像熟透了一样,他连声音都发不出,只小幅度地点头。
他俩都没讲太多话,仿佛认识了十几年的对方突然变得陌生起来,不知是因为关系发生了改变还是因为害羞所致,近距离地站在一起,他们之间甚至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尴尬。
直到天色破晓,秦言才终于想起什么,他把一个帆布包塞给贺嘉时,仍不敢看他,小声说,“去换身衣服,警察要见到你家里的大人才肯放你走。”
贺嘉时愣了几秒,他沉默了片刻,拿着衣服去了洗手间。
换完衣物后,警察把贺嘉时与秦言叫进屋里,好一通教育后,便要给他监护人打电话。
贺嘉时执拗地说,“你用不着给我家里打电话,他们都不管我。”
警察看了他一眼,“你才多大啊?昨晚多危险你知道么?不把你家长叫来,你能改么?以后真出了大事,你让你家人多难受啊?”
贺嘉时听着警察的教训,虽知他是好心、是负责,可心里却愈发的烦躁了。
自己真出了什么大事,贺家人怕是只会觉得自己耽误了他们的“圆满”吧。
至于难受?
别逗了,难受的也只有秦言跟他那几个兄弟、朋友吧。
他梗着脖子不愿意打电话,民警不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只当他是叛逆期的中二少年,几番迂回后,见贺嘉时油盐不进,便再也没有了耐心。
贺嘉时脾气差,眼看就要与警察吵起来,秦言连忙把他拦住,说,“嘉时,打吧,给爷爷打个电话,我陪着你。”
贺嘉时的表情终于松动,他看向秦言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秦言知道这对贺嘉时来说绝非易事,可事情总要有个了结,“嘉时,你总要把你的决定告诉他们。这么多年,折磨也好,怨怼也罢,总得有个说法,有个结局,就当是……有始有终了。”
听了秦言的话,贺嘉时不再犯倔脾气,他输入了J城那边家里的固话。
警察拨通了贺老爷子的电话,一听电话对面是个老头,也没敢说得太严重,生怕一个不小心,贺老爷子就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昏厥过去。
于是,警察只说,贺嘉时是未成年喝酒被查了,所以才出现在警察局。
饶是如此,贺老爷子那边还是大口喘了半天的粗气。
等待贺家人的这段时间,贺嘉时明显很紧张,他的手不自然地小范围抖动着,眉心也紧紧皱着。
秦言便握着他的手,两个人又坐回长椅上。
没过多久,贺嘉时就坐不住了,他实在憋得难受,只是,他刚要起身,秦言就拉住了他,“别那么紧张。”
贺嘉时看着秦言的脸,勉强让自己稍稍镇定,秦言则用手轻轻揉着贺嘉时的眉心,“别担心,我一直陪着你。”
窗外的太阳终于升起来了,阳光穿过窗户与栅栏,打在秦言的身上,仿佛形成了一圈光晕,而秦言则在其中熠熠闪光。
贺嘉时终于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面对这一切,无论如何,秦言都会陪着他。
左等右等,不见贺家人的身影,明明贺军与贺民家离这里只肖得一个钟头的时间,想来,他们之间定是扯来扯去,谁都不愿意揽下贺嘉时这个“炸弹”。
于是,警察便给他俩送来了早点。
贺嘉时肚子里的东西昨天都吐光了,此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他狼吞虎咽地把包子塞进肚子里去,正意犹未尽呢,秦言就自觉地把自己的那份也递过来,“你吃。”
贺嘉时有些不好意思,他怎么能吃掉秦言的那份呢?
可秦言却说,“没关系,你刚醒酒,不填饱肚子,胃里会不舒服的。”
于是,贺嘉时两口把秦言递过来的包子吃了一半,才终于舒坦了些,然后他把另外一半儿送到秦言嘴边,“言言——”
秦言立马说,“停停停,又来了。早就说了,咱现在又不是饥荒年代,还缺这点儿吃的吗?你饿就你吃,别搞这一套。”
于是,两个人便一同想起了半年前,刚进省实验时,一同分过的那个小面包。
贺嘉时笑笑,终于没再推脱,吃光了手里的包子。
等到了晌午,贺家人才姗姗来迟,老爷子、贺军、贺民,全都来了,齐刷刷的,好大的阵仗。
贺家人都是有身份、有脸面的人,在民警面前,自然含蓄收敛:警察责怪他们,他们就连连道歉,“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以后一定好好管着这孩子”,警察教育他们,他们就一同点头,“是是是,以后一定会,以后一定会”。
贺嘉时忍不住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