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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言还没从梦中彻底醒来,含糊地说,“你脏。”
贺嘉时笑笑,不把秦言的话放在心上,说,“哟,嫌我脏你还非要跟我一起睡?”
秦言缓缓睁开眼睛,不情不愿地把脑袋趴在贺嘉时的胸口上,悠悠说道,“嗯,你多厉害啊。”
贺嘉时摁着他的脑袋亲了一会儿,嘱咐道,“你在家别学太久,也要经常站起来走走,出去转转,别老坐着,对身体不好。”
秦言“嗯”了一声,又阖上眼睛,没再说话。
贺嘉时浑身酸得要命,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可工还是要打的:他实在缺钱,又不想叫阿扁他们轻看。
于是起身,洗漱,吃过早餐后,疲惫而麻木地坐上了上工的公交车。
从贺嘉时走了以后,秦言就不断告诉自己,该起床了,该学习了,还有好些题没有做呢,可拖了半个小时又半个小时,他只是一边刷着手机,一边烦躁焦虑,偏偏不想动弹。
他既不想学习,又反复告诉自己不得不学,于是心里愈加烦闷。
秦言从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十点钟才爬起来。
家里的暖气很足,空气干燥,桌上的面包早就硬了,他便掰了蘸着牛奶吃,湿溻溻的,恶心极了。
秦言坐在桌前,摊开他的二轮复习材料,《王后雄》上摞着《曲一线》。他一边看着眼前题目,一边勾勾画画,可等到题目读完了,前面说的什么、问的什么,却又想不起来了。
他趴在桌子上,觉得心脏跳得格外快,气也渐渐的不顺了,他张开嘴,大口喘息,把手捂在心脏上,才稍微平静下来。
实在学不下去,于是便不管数学了,拿出英语课本来。
英语课本最后的单词表已经被他背了又背,每个单词后面,都跟着密密麻麻的黑色笔记,他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这些歪歪扭扭的小字,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拿出草稿本,一边拼读一边写着,只背了一个单元,思绪便又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太烦躁了。
贺嘉时在家时,他尚且能平静下来、安定下来,可如今这小小的家里只剩下了他自己,四下静谧,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便只有自己的心跳,在这方寸之中,“噗通”、“噗通”。
他也想如贺嘉时所说的那样,休息休息,别去想学习、考试与成绩,可倘若他不坐在桌前,则会更加的紧张,更加的焦虑。
他学不好,也玩儿不好。
所以哪怕学不下去,秦言一天之中除了睡觉的大多时候,也都会坐在书桌前。桌面上摆好书本、练习与草纸,而后,他就在在焦虑与烦躁中,一遍遍强迫自己刷题、背书。
等到贺嘉时快回来了,他就简单地炒盘菜,而后躺在沙发上,无限地放空着自己。
每当贺嘉时回到家,看到他躺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时,总会莫名地觉得过意不去:有几个瞬间,他甚至觉得秦言是在等他回家。
于是他坐过去,亲亲秦言的额头,而后抱了秦言许久。
秦言愣了几秒才推了推贺嘉时的肩头,说,“身上有味儿,别来抱我。”
贺嘉时讪讪的,他坐直了身子,把秦言拉起来,说,“吃饭吃饭,吃了饭就洗。”
秦言“嗯”了一声,用脚踢了踢他,说,“你把菜热一热。”
等吃完了饭,秦言又坐到了桌前,贺嘉时一看他还在学习就烦,走过去推了他一把,问,“你怎么还在学习啊?你不已经学了一天了么?也该歇一会儿了吧。”
秦言皱皱眉头。
他哪里学了一天。他在桌前坐了一天,可分明连一半的时间都没在学习。
给自己定下的计划,每天都没法完成,可明明不是写不完,而是根本静不下心来。
秦言不理他,只闷着头做题。
贺嘉时拿他没辙,于是自己也坐在旁边儿,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玩玩手机。
一连许多天,都是如此。
这些天以来,贺嘉时一直忙着打工,而秦言则整天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除夕这天,贺嘉时终于不用上班了,他一觉睡到九点钟,一看秦言也没起,便又抱着秦言躺了一会儿。
等到起了床,贺嘉时这才风风火火地准备出门置办年货。
他原本打算喊着秦言一块儿去的,可秦言一坐到书桌前,就怎么都叫不动了。
贺嘉时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又不想冲秦言发,只得把自己闷个够呛,自个儿去了。
其实他们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多,不过是春联、鱼肉、蔬菜水果罢了,反正就他两个人在家,吃也吃不多,喝也喝不多。
更何况,今年,N市市区连烟火炮仗都不许放,早就没半点儿年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