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有期(27)
钟承明难免觉得自己有义务向他解释:“我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
孟和玉不愧是孟和玉,即便受了伤,只要这一句就能将他安抚好:“噢!这样啊。”
他又将炒面递上来:“那钟哥你慢慢吃,我先回去洗个澡。”
这回双方都很小心,没有产生触碰。
孟和玉朝钟承明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就转过身打算回对门。钟承明望着他的背影。孟和玉吃那么多东西,依然很瘦,一整件短T湿漉漉地贴在他的背上,勾勒出他肩胛骨的流畅线条。
“孟和玉。”等这三个字出了口,钟承明才意识到自己喊了他的名字。
孟和玉又重新转过身,稍稍扬起了眉尾,问:“怎么了?”
怎么了?
他有什么话要对孟和玉说吗?
钟承明怔了一时,无法解读自己的动机,最后只出口一句:“没什么。”
孟和玉本来以为钟承明是要道谢,没听到也不甚在意,只是招了招手,说:“那我先回去啦!”
孟和玉的确是一路跑回来的,还将怀中的塑料盒护得很好,面条依然温热。
仿佛带着他肢体的温度。
钟承明回想起方先他们指尖的相触,那种特殊的触感依旧在脑海里往复不已,一旦往细里回忆,就要将钟承明淹没。
钟承明其实对煎炒炸一类的油腻食物没什么兴趣,可对着这一盒炒面,他还是动了筷子。
其实在钟承明客观的味觉认知里,这盒炒面远远没有孟和玉描述得那么回味无穷,但从主观角度而言,钟承明的确尝到了点不一样的味道,很难形容,大概可以称得上是美味。
而他上一次觉得一件东西美味,似乎还是在梦里。
孟和玉很危险。
事态到了这一步,钟承明再不能发觉其下的暗流,就太过松懈。
他不应该跟孟和玉再产生任何多余的交集,他们的人生本来就是平行的两条线。
他钟承明的生活,跟谁都是平行的两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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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城市经常受到风灾困扰,处理善后工作的经验丰富,台风后的第三天,除了一些道路因为树木的拦截而无法使用之外,市区的大部分地方都已恢复了秩序,包括Instinct。
一场风暴以后暑气散了很多,走在街上相当清凉。孟和玉凌晨下班后走在街上,更觉得凉爽。夜的深处甚至有了些秋的意蕴,当然现在远远不到入秋的时候。
周五晚上曹子鑫来值班,绘声绘色地描述给孟和玉听他们大学惨烈的灾情。
海大里的绿植当然不少,这一场风灾呼啸,吹得几棵根基不稳的新树东倒西歪,同学都没法搭乘学校公交,去哪都得步行,上山下山的那叫一个惨。
“钟教授呢?”孟和玉问出口才疑惑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
应该是因为有段日子没有钟承明的消息了。
台风以后他再没见过钟承明,他们俩很少有机会接触。
一是因为他们的作息本来就是错开的,产生不了多大的交集。
二是因为孟和玉顾忌着钟承明的孤僻性格,指头碰一下反应都那么大,孟和玉没什么事也不会特地去按他门铃。
三是因为钟承明避着他,当然这一点孟和玉本人无从得知。
钟承明有次出门是看见了去买早餐的孟和玉的,然后他立刻关了车窗。
曹子鑫没想到孟和玉会关心这个,奇怪地问:“钟教授什么啊?”
“嗯……”孟和玉有一丝尴尬,只得硬着头皮没话找话,“他不是开车吗?学校里道路不通,那怎么办啊?”
“这还用你操心啊,”曹子鑫乐了,“用学校附近的日租停车场不就行了,他那么有钱,跟很多医药公司都有合作,研究经费还都是别人上赶着送他的。”
“啊?”原来钟哥这么厉害的吗?孟和玉又对钟承明刷新了印象。
“啊什么啊,你住人家对面,竟然不知道人家的来历吗?”曹子鑫在以己度人,孟和玉还真对别人的家底没有多大兴趣,曹子鑫不提,他压根就不会想查。
“什么来历啊?”孟和玉配合着问。
“你上网搜他名啊!——”曹子鑫说到这,看了眼员工休息室的钟,距离上工还有时间,干脆道,“算了,我直接告诉你好了。钟教授姓钟,钟思集团,你听过吗?”
孟和玉摇头。
曹子鑫心里感叹果然隔行如隔山,这么响的名号孟和玉都没听说过:“总之就是国内一医疗集团,从诊所医院到美容中心再到药厂,相当庞大的家族产业,现任总裁是钟教授的大哥。”
孟和玉恍然大悟:“哦!懂了!”
实则孟和玉的家境也非常殷实,他父亲在俄罗斯那边有好几个厂,做进出口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