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种(101)
可自从我妈和我那后爹死了之后,我倒是突然成了个被人期待的香饽饽了。
有人请我吃饭,问我我家的钱搁哪儿了?
有人半夜三更等我回家,问我我家的钱搁哪儿了?
有人把我摁在地上打,问得还是我家的钱搁哪儿了?
后来终于没人来问了,过了两天我就被蒙着眼睛带上了一辆小汽车。
说实话那还是我第一次做小汽车,我他妈当时甚至还有一点点小兴奋。
晃晃悠悠迷迷糊糊,还没等我坐过瘾,车就停了。
我被扔进了一个黑洞洞的小房间,房间里还有几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
每天都有人送吃的,说起来比我妈死了之后的那些日子吃得还要饱一些。
有一天晚上,我睡得正香,门外又扔进来一个新的娃娃。
他一进门就哭,哭得哇哇哇哇的,吵得我睡不好觉,我便踹了他一脚。
可他还是哭,一边哭还一边说,这些人要把我们卖了。卖给一些坏人,他们会让我们吞刀片,还会把我们的手脚都砍了。
这他娘的,我突然就有些怕了。那得多疼啊,那不得疼死啊。
于是乎当这波人终于把我带出房间要再一次塞进车里的时候,我转头就来了句,“我要上茅房,昨天吃的饭馊了,我窜稀!”
他们当然不同意,硬要把我拽上车,然后我就当着他们的面特实在地尿了满满一裤裆!
金黄的液体顺着我的裤腿在车厢里流了一大片,我还没忘再补一句,“马上了啊,就来了啊,我可真再忍不住了啊!”
“我草!”
一个大汉拽着我的衣领一脚就把我从车里踹了出去,叫我滚去墙边赶紧解决。
我麻溜儿听话地滚了到墙边,转个弯瞅见棵树蹭地一下就爬了上去,两三步之后,一脚起飞越过墙头就翻了出去。
要说这门绝技还得感谢我那后爹,要不是他天天喝醉了把我往死里打,我也不能小小年纪便练就了这一身窜天猴的好本事。
出了院子,才发现外面是个挺热闹的县城,夜市小摊儿挂着一排排的彩灯,真好看啊,照得比白天还亮堂。
我瞅了几眼,也不敢逗留,七拐八绕着就跑了出去。
跑着跑着,前面的路就越来越黑,身后似乎还有叫骂和脚步声。
我腿肚子发软,有些喘不上气了。这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大院子,除了门口一盏昏黄的小路灯之外,里面瞅着黑洞洞的怪吓人的。
我走近了两步,才看到院门口立着块破破烂烂的牌子,上面写着:
“天佑福利院”。
作者有话说:
就,还有一更!
第61章 梁修(下)(三更)
这地方我听说过,我们村里那些婶子老拿这儿吓唬自己家娃娃,说什么不听话就把你扔到县城里的福利院去!
我不知道院里的这些孩子是不是因为太不听话被人扔进来的。反正老子当时可是欢天喜地自己个儿翻墙头爬进来的。
我跟这里的每个人都一样,没爹又没妈。但比他们强的是,我还有一帮子惦记着我的仇家。
在院子里怂兮兮地憋屈了快两个月,当我以为万事大吉了,开始悠哉哉地带着新收的小弟们在县城里闲逛的时候,竟然遇上了当初要卖我抵债的仇家。
没想到那些人还他娘的认得我,一路紧追着我就到了福利院,堵在门口明目张胆地跟老韩要人。
我记得当时老韩拎了把菜刀挡在我身前,冲他们嚷嚷着:“干你娘的你们这帮黑了心的人贩子!告诉你们,我已经报警了啊!你们谁再敢朝前一步,我他妈就砍了谁!到时候警察来了,我这叫合理自卫!他妈的老子今天砍死一个赚一个!来啊!”
我缩在老韩的身后,听到他那句“合理自卫”的时候,突然便觉得这抠抠索索的老东西可真他妈有文化!
兴许也是被老韩这股子文化气息镇住了吧,那帮人骂骂咧咧了几句就走了。
可是一直到了第二天,我也没瞅见半个警察的影子,这才明白过来老韩这个缺德的玩意儿又把人给忽悠了。
老韩,姓韩名石。作为一个校长级别的人物——这厮,是真真的不咋地。
除了满嘴的忽悠,还会到处骗钱,拖欠老师工资,克扣学生饭菜。
小伍儿说得没错,这人抠索儿啊,那绝对不是一般的抠索儿。
全县城的人都知道,福利院的韩石头是要指着我们这群傻里傻气缺胳膊断腿儿的娃娃发家致富的。
这些骂到脸上的话他也不介意,春夏秋冬脚上依旧是趿拉着那双一块五毛钱的拖鞋,嘴里嘬着两块钱一包的香烟,满院闲溜达的时候瞅着哪个娃娃不顺眼了照着屁股上就是一脚,嘴里那是没一句好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