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把书包背在了前面，侧边的拉链拉开了一点，里面露出饭盒的保温袋，还有一把厚实的剪刀。

公交车慢慢驶出去，刚开了两站，姜葡萄再次感觉到了那股令人恶心的视线。

这次他没动，任由这股视线看着他。

他把手伸进书包里，卷长浓密的睫毛垂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看向自己的书包，眼眸里依旧是一片清澈、干净。

那把专门用来剪肉的剪刀就被他握在手里，只要有人再碰到他，他确定可以用这把剪刀剪掉那人的几根手指。

那人可能会凄厉惨叫，手指掉在地上，血液喷得到处都是，公交车里的人会因为他的惨叫慌乱，那几根断指被人群踩扁、踩烂，也许还会在公交车开门的时候掉出去，被野狗野猫当成食物吞进肚子里。

姜葡萄嘴角翘了翘，笑容依旧泛着傻乎乎的可爱。

他指尖慢慢摩挲着剪刀的把手，在公交车一个急转弯时，感觉到有人碰了他一下。

这次碰他的不再是硬质的皮包，而是一个人的手。

那手先是碰了他的腰间一下，见他没动，又再次撞过来，捏了他一下。

姜葡萄垂着眼帘，睫毛颤了颤，像是害怕。

他握着剪刀的把手，慢慢把剪刀抽出来一半。

这时，他放在裤子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姜葡萄一顿，把剪刀塞回书包里，拿出手机，发现是封煜发来的微信。

昨晚姜葡萄跟封煜道晚安，封煜没回。

他还以为封煜是故意不回的，可此时却见封煜发来了微信。

“早安。”

姜葡萄静静地看着手机界面，感觉到身后又被人撞了一下。

他十分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再次握住了剪刀。

正在这时，封煜发来了第二条微信。

“姜葡萄，别迟到。”

封煜发现姜葡萄总是踩着铃声走进班级，要是挑剔的老师，可是把踩着铃声也算作迟到的。

姜葡萄盯着手机页面看了很久，才把手机塞进口袋里，松开剪刀，拉上了书包拉链。

在下一站停车的时候，姜葡萄提前下了公交车。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转身面前公交车，在车门慢慢关上时，冲着车上看过来的中年男人微笑。

这是一个很好看的笑容，嘴角微翘，有些肉感的唇抿起来，莹润得让人想亲一口。

可中年男人看着姜葡萄黑漆漆的眼睛，不知为何向后退了一步，像是下意识的动作。

身后的人一声尖叫，推了中年男人一下。

“哎，你这个人小心点！你踩到我的脚了！”

中年男人连忙道歉，公交车在这时启动，他连忙转身，车门外面已经没有姜葡萄的身影了。

错觉……一定是错觉，在那一刻，他居然莫名起了一身冷汗。

在封煜特意发微信提醒姜葡萄不要迟到之后，姜葡萄迟到了，还整整迟到了十分钟。

他站在班级门口敲门，跟班主任认真道歉，这才被放了进来。

封煜微微皱眉，看着姜葡萄慢慢走过来。

姜葡萄站在了封煜面前，一伸手揪住了封煜的袖子，用了很大的力气，连手指都泛白了。

封煜立刻发现姜葡萄有些不对劲，情绪上很不对劲。

他压下询问的冲动，只是放姜葡萄进去，默默关注着他。

姜葡萄一直很安静，等第二节 大课间的时候，封煜没让位置，他跟老师打电话请假，说姜葡萄不舒服，在教室照顾他。

等教室人都走空了之后，封煜这才问他：

“姜葡萄，出了什么事？”

姜葡萄抬眸看封煜，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然后靠过去，窝进了封煜怀里。

封煜没推开他，甚至敞开手臂抱紧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过了许久，姜葡萄才轻声说：

“公交车上……有人摸我。”

“好多次了。”

封煜双眸一凛，神情蓦地冷了下来。

“很多次？为什么现在才说？”

姜葡萄垂下眼帘，往下蹭了蹭，耳朵贴着封煜的胸口，听着封煜沉稳的心跳。

“我以为……我可以自己解决的。”

封煜低头看着姜葡萄，问他：

“你想怎么解决？”

姜葡萄想到了书包里的剪刀，沉默了。

封煜并没有逼问他，只是安静地抱着他，直到上课两个人才分开。

姜葡萄一上午都无精打采的，像是真的被吓到了，脸上隐约带着些恐惧和害怕，可又不像是……单纯的恐惧。

封煜静静地观察着姜葡萄，直到午休的时候，姜葡萄从书包里往外拿饭盒的时候，带出来了一把剪刀。

又大又厚实的剪刀掉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姜葡萄像是没发现一样，把饭盒放在桌子上，一一打开、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