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江不喜欢太正式的事，这样放松些他倒是还能接受。

在车里坐着晃晃悠悠实在太舒服，孟江胃里的疼痛已被重新压回了可忍受的范围内，所以坐了没一会儿，就觉得困意卷土重来，大有一举攻陷大脑、一雪前耻的意思，但想着向航开了一天的车，怕他疲劳驾驶直接开着车睡过去，孟江也只好强撑着坐直，挣扎着要坚持自己跟来的初心。

今天一天都在跟困意作斗争，竟有种重回校园的感觉。

自从毕业之后，他都再没有过这么“刻苦”抵抗睡意的记忆了。

孟江：“你累不累？”

“嗯？”向航侧过头。

孟江自己也觉得这问题挺傻的，他有驾照，但基本上是用来摆着好看的，自从领到驾照之后就没再上过路，所以如果向航回答“累”他能说什么？帮他加油吗？

向航笑道：“你困了就睡吧，现在离市区还有好远呢。”

高速路两侧的灯光一闪一闪从向航脸上划过，孟江只见他笑得露出了一排白牙，一下子想到了黑人牙膏的广告。

“你就不用担心我了，好歹锻炼出来了，这都不算什么。”向航说着，还不忘调侃了一下困得说话都开始不过脑子了的孟江：“就算你敢开，我也不能把我队里心爱的警车交给你啊。”

“……”确实，退一步讲，就算他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司机，飚警车这种事还真是没胆子做。

见向航也不吃了，孟江便把那立了功的饼干封口包装卷了卷，放回了手套箱里，还找了个有点重量的工具箱压着封口处防止受潮，随后没再顾忌太多，顺着困意整个人软软地靠回了座椅上。

临闭眼前半眯着眼看着精神抖擞的向航，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锻炼出来了”，这么一天奔波下来，居然还能清醒地睁着眼，仿佛下午表现出来的那一瞬间的疲惫都是孟江的幻觉。

向航明明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反观大脑控制权分分钟要被夺走的自己，孟江莫名心生出一道“年轻真好”的感叹，随后就迷糊了过去。

攻城略地的困意终于见到了胜利的曙光，挥舞着镰刀涌了上来，结果还没来得及正式占领“大脑指挥部”，向航的手机便响了起来，铃声不算大，但对于一向浅眠的孟江来说效果显著，仿佛一波实力强盛的友军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赶到，成功拉回了他差点被夺走的意识。

虽然守城的孟江本人并没有多想“被救”。

本想顺从睡意的孟江哭笑不得，耷拉着眼睛看向声音的来源。

向航给了孟江一个颇为抱歉的眼神，连忙带上蓝牙耳机接了起来，之后还不忘抽出一只手把电话调成了震动模式。

随后的两小时里，孟江非常后悔自己没有珍惜之前车里那段宁静的时光。

向航的手机就跟发了羊癫疯似的震个没完，电话是一通接着一通来，虽然他非常贴心地把手机来电提醒设成了震动模式，但也不能抱着电话跟对面的兄弟演“默剧”啊……

于是，孟江就这么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地，感受了一路来自肃文市刑侦支队的“恶意”。

一开始向航还有些顾及，压低着声音接，但孟江听他掐着嗓子也是难受，勉强撑着精神，在他一通电话结束后迅速表了个态，让他不用顾忌自己。

或许是因为内心里也不愿意听到什么不该听、不想听的，一向浅眠的孟江最后居然真的在向航接电话的声音中睡着了。他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再次被向航叫醒时，他睡得都有些弄不清状况，扭头一看窗外，已经到自己住的小区门口了。

算了一下，他至少这样睡了一个小时。

其实他们这一路开回来，会先经过市局，他本来打算不再耽误向航的时间，想直接跟他回市局然后自己打车回家的，没想到居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一路上催命般的电话，基本预示着向航要请他吃饭这件事会泡汤了，孟江对此很有心理准备，也送了口气。

既然已经到家了，孟家只好怀着愧疚准备推门下车，好让向航这个大忙人能赶紧回市局处理公务，却在伸手拉门把时被向航拽住了袖子。

只见向航从手套箱里把刚才的饼干薅了出来，一把塞他怀里，表情也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这次放你鸽子了，下次我一定把欠你的饭补上，饼干为证！”

孟江：“……”

“那……你也别忘了吃点东西。”孟江抱着饼干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包饼干也不值得推来推去，他也怕耽误这大忙人的时间，犹豫间才看到身上还盖着向航的外套，赶紧扯下来还给他，谢过了向航，便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