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小南描绘的一模一样，话不多，但是人很好。”她笑着复述小南的形容，“会跟她一起分享橘子，也会抱她看高高的地方，是个很帅气的叔叔。”

“这些都是小事。”被这姑娘这么认真地说起来，孟江还真有些难为情。

“孩子眼中，世界就是这么纯粹，她或许没法用华丽的语言描述自己的感觉，但短短的相处中她确实感觉到了你的善意和温暖，这就够了。”

孟江一愣，很少有人这样直白地跟他说这些。

“谢谢。”一想到这些喜爱都来自一个已经离开人世的孩子，而自己在她死后才得知，他忽然觉得心里很空，有种说不上来的难过。

姑娘看了看天，又说：“希望你别介意我说这么多，我只是觉得你很难过，所以突然很想把小南说的这些话告诉你。我想如果小南还在，也一定很想告诉你。”

和孟江点头示意后，那姑娘又重新回到了前面的队伍，融进了一众村民的身影中。

孟江对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才重新收回目光。

很温柔而细致的老师。

孟江不禁感叹，这应该是个很体贴学生的好老师吧。

毕竟对于敏感的孩子来说，这样一个重视他们每一份感情表达的人，是很珍贵的存在。

而在成年人的世界中，更是珍贵。

……

修墓师傅们有自己的车，活已经做完也结了工钱，他们下山后也就直接离开了。

孟江倚在车边远远望着李家大门，透过半开的门能隐约看到里面人穿梭晃动的身影。

多亏了下山时跟他搭话的那位姑娘，他现在心情还真没有之前那般压抑了，只是难免有些遗憾。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太短暂，不经意间的一次相遇，可能便是最后一眼。

你或许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的样子，却不知道自己的影子可能已经深深印入了他人心里。

如果早知道结果是这样，他会不会当初极力劝李静和小南回城？会不会再尽力表现地对那个孩子更热情些？

可惜，过去最真实。

因为它不可更改。

在车边站了一会儿，冷风才唤回了孟江一通乱想的思绪。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来之前还一直惦记着一件事，差点给忘了。

得找人问问李开河笔记里写的那个“荒凉山”。

可现在四下荒凉，他靠着车发呆的这段时间，村民们早就各回各家了，孟江对着只剩黄土的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正苦恼着，正好看到一个人影从村子里走出来，便是刚才跟他搭话的那个姑娘。

没再犹豫，孟江跑上前去，可上前后才发觉自己也不知道人家的名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好，顿了一下，硬着头皮问道：“那个……我想问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一处叫‘荒凉山’的地方？”

“荒凉山？”那姑娘也是个热情的性子，“知道啊，就是我们刚刚上的那座山后面那个。”

说着那姑娘好奇地问道：“你怎么问那里啊？那个山，窝在重山包围之中，据说还挺险峻的，蛇虫鼠蚁都不少，所以我们这些住在附近的村民也不敢随便进去的，你可别去啊！”

姑娘似乎有些担心他是从哪里听说过，想进去探险，担心他会遇到危险便竭力阻止他。

“我只是记得从前听说过李家村这边有个荒凉山，名字挺特别的，所以想起来了就问问。”孟江安抚她道：“放心，我不去。”

“哦那就好。”

或许是他长得比较纯良，一看就是乖学生的那种，这位老师便立刻相信他了。

“说起来，这名字是挺特别的，而且也很‘古老’。你一定是听某位老人说起的吧？那人很有可能还是从我们村子出去的呢。”

孟江没有多解释，顺着她的话问：“为什么这么说？”

“现在村里年轻人没多少关注山名的，这附近山太多了，其实没有名字的占大多数，而且荒凉山夹在中间又不是什么奇山怪石，平时也没人去，就更不会关注名字了。”

或许是因为职业习惯，她的话匣子一打开便停不下来，恨不得“疯狂输出”。

“说起来，我也是小时后偶然听我太奶奶说起过才有印象的。这么多年了都没再听过这个名字，要不是你问起，我都快忘记了。”

“那座山本来不叫荒凉山，而是叫‘皇粮山’，据说是古时候曾被选做皇粮储存的险地，不过我总觉得这说法还没另一个靠谱。另有一个说法是，从前有个叫‘黄良’的僧人进了那山里修行，再也没回来，那僧人乐于助人，虽然只是路过李家村而暂住了几天，但给大家治病讲经，人很和善，所以村民为了纪念他就把那山叫‘黄良山’了。”说着那姑娘还真跟上课似的，在空中给他比划了一下黄良是哪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