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也是毫无起伏，但这说出口的话就是让人脊背一凉。

程关吓得着急忙慌把嘴里的食物吞了下去，差点把自己噎死，撕心裂肺地咳了两声后端起水猛灌了几口：“那真是个意外，小龙他……”

陆斯城见程关这慌张样子，倒是想起了小时后他做的不少糗事，目光中微微少了些凌厉，可话语中仍旧是不容拒绝的坚定：“我不需要意外，更不欢迎制造意外的人。”

“所以，杀掉吧。”

陆斯城谈吐还是那样平静斯文，说起“杀掉吧”三个字时，声调还微微上挑，仿佛压抑着某种嗜血的兴奋。

他态度很坚决，程关也没有办法。

他虽然很想保下那个年幼的手下，但也无能为力。

陆斯城可以容忍随机应变，但不能容许出现计划外的结果，否则便是自作主张。

小龙便犯了自作主张的错。

费功夫进行一番操作或许可以再次把警方的视线引开，但陆斯城不会同意那种麻烦的操作的。

程关无奈地点了点头，耸了耸肩没再说话。

不知怎么，他总觉得自从斌子死后，陆斯城变得越来越冷漠了。

自从成为了周叔手下的人，他们就一直没停过“伤天害理”，但程关内心里对杀人这事还是有所抵触的，所以这会是他处理问题最后的手段。

这话虽然说起来有点扯淡，但确为实情。

可程关觉得，陆斯城已经长久地抛弃了那种人类顾虑。

一切生命在他眼中都仿佛失去了意义，添乱的灵魂更加让他急于抹杀殆尽。

他接过了周叔的剑，成为了一个独行于钢丝之上的霸主。

没有恐惧，也不信感情。

……

王旭东去了李家村后，向航便没有在分心去担忧那边的情况了。

毕竟支队长都去坐镇了，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

果然一切都很顺利。

院子里的针筒因为跟生活垃圾扔在一起，有不少受了污染，不过检查人员还是很快便从其中找出了几只可疑的针头，查出了**的成分。

针头中还提取到了不少血迹，与李家主房牙刷杯中的两个牙刷上提取的组织细胞一比对，DNA均完美匹配。

这意味着他们找到了李开河和庄秀娟夫妻俩吸毒的有力证据。

王旭东在电话里简单把已知情况跟向航说了一遍，听说他也找到了一个针头后，觉得也可以尽快送回法医中心作比对。

向航跟其他痕检人员围着车又找了几圈，还在车子驾驶座座椅后方下，发现了一小撮卡在缝里的头发。

李开河和庄秀娟都是短发，虽然庄秀娟的稍微长一些，但也显然达不到新发现的这一撮头发的长度。

众人立刻怀疑这头发是这个车之前运送孩子去工业园时，其中一个孩子留下的。

一番折腾后，痕检的人装有带着针筒和头发的证物袋赶回去了市区，向航却没有急着离开。

现在是早上9点，天已经大亮。

距离丁有为被拘留已经过去了7个小时。

时间上算，小南的遗体应该还没有那么运到法医中心，尸检结果更不会这么快出来。

露源湖就在一条直通鼎盛工业园的高速旁，所以向航在想要不要去一趟工业园再回去，这样等他回去了时间也该差不多，可以送孟江回家。

他不能用身份强求陈元富同意让孟江去看看小南的遗体，所以他担心孟江会失望，又总控制不住去想，要是他这时候出现在孟江身边，俩人的关系会不会更近一些。

然而这被诅咒了一般的日子还未过去。

向航不过是在脑海里初步规划了一番行程，还没来得及挪动一步，就听见湖上有人露了个脑袋挥着手大喊：

“发现了一具女尸！被水草缠在湖底了，快来搭把手！”

这一嗓子吼来了不少徘徊于附近的蛙人，没一会儿便能看见他们驮着什么游上了岸。

出乎意料，这具尸体并不属于庄秀娟，而是一个非常年轻的面庞，此时已隐约地散发着酸臭的味道。那人面部青紫，脖子上有着非常明显的手掌印，有经验的人一看便能从长度辨认出是一只成年男士的左手。

“口鼻内部没有什么污泥，看面部颜色以及舌骨状态，应该确为掐噎窒息而死。”随行法医蹲下身匆匆检查了一番，给出了一个结论，“这人是死后才被抛尸湖中，因为不知道抛尸时间，所以无法精确推断死亡时间。湖水温度低，如果是死后没多久便抛入湖水的话，从腐败程度上看应该肯定是死了48小时以上了，更精细的时间需要拉回去解剖才能得知。”

说着他站起身来看向向航，想知道这位副支队长有什么看法，却发现向航直愣愣地盯着那女尸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