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鸟南寄(118)
“喔……” 念棠觉得眼前这怒火上头的小子忽然变得比之前有意思了,于是笑了起来,看着他摔门出去。
……
俞尧正在山水绣画的屏风后面独自坐着,他知道外面肯定有侍从在看守,安静地起身,借着遮挡,把房间的一方小地浏览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可以藏身的地方,于是他将目光放向窗户。
傅书白昨日已将相关的情况全部告诉他了——尤其是在他听说夜会的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 “兔子买卖” 的时候,便有预感这位好男色的寺山先生与他正调查的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也不知寺山是精虫上脑导致疏忽大意,还是他这个人平时就这么自大。自以为是地借着 “语言不通” 的屏障,在俞尧面前把这些事给抖了出来。
傅书白和吴桐秋有警惕心在前,不会太容易被带走,但是俞尧仍然不由地担心他们的安危。他现在需要离开这里。
与此同时徐致远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俞尧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兔崽子打扮成那副模样到这里做什么,他又是怎么进来的?
脑海里的思绪正在不断更替,忽然外面传来嘈杂的动静,俞尧心中警铃大作,他快速地捡起桌几上的一个精巧的茶杯藏在了袖子里。
门被突然打开,一个人影来势汹汹朝屏风走了过来。俞尧立刻站起来,但还没等迈开步子,他便被抓住了脖颈一侧,往后一拽,他的后背就撞进了人怀里。
俞尧被大哥教过防身术,体能的锻炼在留学欧洲时也没有落下。可他力还没蓄完,就听到这个拉他入怀的罪魁祸首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这话就像是把牙根咬碎了说的,又愤恨又委屈。
“致远?” 俞尧松了一口气,慢慢地挣开,说道,“…… 我还没有问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问你,如果我不在这儿,你是不是也要卖色相了。”
“我……” 俞尧本想解释,但是转念一想,好奇道,“…… 为什么要说’也‘?”
“这跟你没关系!” 徐致远道,“我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寺山给你单独发了邀请?你不可能不知道那头肥猪对你存了什么心思,为什么还要跟他过来!”
“我就是因为我知道才会答应,这样才……” 俞尧看到了被打晕在门口的侍从,头疼道,“致远,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们现在先去找吴桐秋。”
“你哪里也不许去,我一会儿让人在后门备车,你给我回家里待着。” 徐致远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拖出走廊,一边往念棠在的房间里拽。
“备车……” 俞尧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说道:“你到底是跟谁进来的…… 难道是梨落坊吗?”
“是。”
“你……” 俞尧暂时闭了一下眼睛,道,“为什么不跟我说?”
徐致远嗤道:“你不是也没跟我说吗。”
“你耍脾气之前先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我所做的性质根本就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徐致远忽然就将他的手腕摁在走廊墙壁上,昏黄的蜡烛灯随着被撞到的壁灯晃动,他怒道,“被你区别对待的只是我这个人本身罢了。你愿意即使是便宜了任何人——甚至是寺山,也不愿意便宜我呗。”
“你……” 俞尧本来已经扬起手,但是见到眼前人满是血丝的眼白时心中一颤,只能一咬牙,把这一拳落在了墙上。他道:“你简直胡闹!他们跟廖德金吉瑞这些人的交情比你深多了,你难道不想想他们为什么要帮你吗!”
“我什么都没想到,我又蠢又笨。你怎么不打我?俞尧。” 徐致远说,“反正你把温柔和耐性留在别人那儿,坏脸色都给我了,我又不差你这一巴掌。”
俞尧气得发抖,只好转过头去,说道:“不值得。”
“…… 好,” 徐致远盯了他半天,只说了一个字,就松开了他,“你跟着车回去,我去找吴桐秋他们,等这件事过去…… 你就算是跟冬以柏好,也跟我没关系了。”
凉意扎了一下俞尧的心脏,他说:“致远,你把我当什么?”
徐致远并没有回答,将他强行拉回去了后门,那里有梨落坊的人和念棠已经为他备好的车。
俞尧说的没错,念棠对所有夜会场地都熟悉得很,且巡警对他们干的事情心知肚明,与他们沆瀣一气,根本用不着煞费苦心地去谋划出入路线。
念棠见到徐致远把俞尧带出来了,招呼道:“俞先生好。”
俞尧并没有正脸看他,警惕地环视除徐致远外的所有人,质问道:“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帮了个私忙而已,” 念棠瞥了一眼徐致远,帮他撒谎道,“我在早之前就和徐少爷交情不浅,肯定不会做不仁不义的事情。俞先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