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逸飞坐在B班的席位上，呼吸还有些重。垂着头，脸庞蒙了一层薄汗。

近旁的练习生面面相觑，认为这人是深受打击现在还没缓过来。眼神交流。

——安慰一下？

——得了吧。说太多更受伤。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伤痛就让时间去治愈吧。

众人达成共识，决定对这事闭口不言。而就在这时，上排一人随意拍了下余逸飞肩膀。

“别在意。”顾千宸道，“你已经表现很不错了。”

练习生们大惊失色：这不是在血淋淋的伤口上撒盐吗！？

当事人终于有了反应，转头看过去。

原本练习生们以为，遇见这种事就算不难过也会沮丧一会儿。毕竟大庭广众之下被另一人吊打。包括导师在内的所有学员都为另一人欢呼，自尊心必然受挫。

而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人现在的表情，十分出乎预料。

在笑？

不是那种强颜欢笑，而是十分雀跃的笑容。咧开嘴隐约能看见虎牙。

“嗯，我没事。”

余逸飞仰头望着顾千宸，琥珀色的眼底仿佛能看见星光。

“我就是有点儿兴奋。跟那么厉害的选手对决，实在太震撼了！”

由于没想到会被选中，大脑一时间没缓过神。

“我跟你讲近距离看更牛逼。我站他旁边感觉都要被风压吹走，压迫性超级强。”

余逸飞一旦想到接下来几个月都能跟这么厉害的选手在一起，就激动得不能自已。

哪怕最后不能出道，想必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当初他在星偶娱乐当练习生，自觉水平已是C班拔尖。但走出来一看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

形容现在的感觉，就像屹立于海岸之上。放眼望去不见尽头，天色海岸交接之处连成一条虚线，一望无尽。

世间如此辽阔，天空如此宽广。而他不过沧海一粟，前方是更加广阔的世界。

顾千宸没想到会听见这一回答，不由一愣。接着手指抵住鼻尖，眉眼微弯：“你能这么想最好。”

周旁练习生也完全没有料到，对视一眼后会心一笑。

第一天录制结束了。

初舞台测评加补录再加后采，差不多要小半个月时间。

余逸飞基本已经和坐在周围的练习生互通姓名并打好关系，离开的时候还被邀请一块儿去吃饭。

“我待会儿再去。”余逸飞道，“先回趟宿舍，你们先去吃吧。”

几位练习生没有勉强，相互打闹着离开了。

F班坐在最下边位置，离B班隔了老远。戚思谨正站在那儿等他。

余逸飞正打算下去，就见一人从自己身边经过。

当看见那晃眼的耳钉，他下意识就出声叫住对方：“司晟！”

司晟顿步，侧头回望过来。看清来人后皱眉：“什么事。”

余逸飞完全没注意对方不耐的表情。或者说，他现在仍沉浸在对方精彩的表演中。

“你刚才真的好炸！太吊了！”余逸飞无比崇拜，“你当了几年练习生？不知道要多久我才能有你现在的水平。”

司晟上下打量他一番，表情略显古怪。

“怎么了？”余逸飞张开手展示自己，“你看我骨骼惊奇，不出三年必有所成？”

司晟扯了下嘴角：“三百年差不多吧。”

余逸飞：“那时候我早就化灰了吧！”

“……”

司晟手抄着兜转过身来，“听不懂话我就直说。”

“你这样的，永远也不可能超过我。”

录制现场闹哄哄的，大家都各自在收拾。也有练习生去找导师交流讨教。无人注意坐席上发生的这一场景。

“知道我为什么选你？”

青年扬起下巴睥睨而下，嘴角勾笑带着讽刺。

“因为你水平最烂。”

第十六章

阿巴阿巴。

阿巴阿巴。

余逸飞嚼着饭，却好久才记得咽下。只是机械性地重复吞咽这一动作。

戚思谨坐在对面，担忧问：“小逸，你怎么了？”

一路过来食堂，对方都是这副失神状态。以他对余逸飞的了解，不可能是输一次比赛就变这样。

何况对方下来前和其他练习生聊天，还一脸兴致勃勃。

要说变故，大概是在跟后边那个记不清脸的家伙谈过以后。

戚思谨不觉蹙眉。

当时现场太吵，而他又离得远，没听见两人具体说了什么。没聊几句余逸飞就下来了。

而就是从这时开始，小逸状态变得奇怪。

“啊、”

一声惊呼吸引了戚思谨注意。他抬头看去，见余逸飞终于有了“阿巴阿巴”之外的反应。

放下筷子猛揪头发，貌似十分懊恼。

“小逸——”他起身想要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