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思谨无言。

“有人发链接给我，所以稍微看了下。”余逸飞摘下耳机起身，“等急了吧，我这就收拾。”

他要去衣柜拿衣服。擦肩而过时听见男声。

“你后悔了吗。”

余逸飞脚步一顿。

“小逸，是不是后悔解散了？”

良久的静默过后，余逸飞喉结微动。

“我没有后悔。”

“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他们。”

“像我这种言而无信的人。”他握紧机身，“你说，之后还会有粉丝喜欢我吗。”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会。”

戚思谨平静道，“我会永远是小逸粉丝。”

余逸飞一愣，侧回头。

戚思谨看着他：“你还记得吗。第一次跟我说想要成为偶像的时候。”

那时，两人都才七八岁。

戚思谨日复一日待在病房。对他而言，唯一的乐趣便是隔壁病房的小孩儿会来偷偷找他玩。

直到有一天，对方没有带玩具枪或者遥控汽车，反而带了一盘光碟，神神秘秘的说要放给他看。

那是顶级男团七月夏的表演舞台。

戚思谨第一次看，却也看不出究竟哪里好看。只听小孩儿一个劲儿地在那里夸。

最后一个鲤鱼打挺：“对了，这支舞我都会跳了。我跳给你看看！”

说完也不待同不同意，便蹦下病床。甚至边唱边跳。

歌喉和舞技没有任何技巧章法。可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要比刚才看的电视更加吸引人。

犹如太阳，耀眼到不敢直视。却又不舍得移开眼。

与自己完全相反的人物，像是立于阴阳两面。

大概是自己所缺少的，所以才忍不住去追逐、去索取。

去占有。

他喜欢余逸飞。

并且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喜欢余逸飞。

“小时候？”

余逸飞完全忘了。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在戚思谨面前表演过。

倒像是他会干的事，爱出风头又自信。

戚思谨：“小逸的事我都记得。”

余逸飞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方才的沉闷情绪冲散不少。撇开头：“那、那种糗事还是忘了吧。”

戚思谨有些不解。

“没有糗事。”他顿了顿，“只有很帅的小逸，和很可爱的小逸。”

这、这这！？

余逸飞话卡在嗓子眼儿里，不知该作何回应。

许久才轻咳出声。

“阿、阿谨。”

戚思谨：“？”

“以后别说这种话，很奇怪。”

戚思谨低落：“喔。”

“还有，那之后我又想过了。”

余逸飞音量弱下一些，移开视线。

“我觉得我……”

戚思谨：“？”

余逸飞：“我对你——”

余逸飞：“我可能……”

他“我”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后半边话。

戚思谨一怔。

砰。

砰砰。

心跳逐渐加快。

不由抬手，抓住胸前衣襟。

他意识到了什么，又有些不敢确信。

余逸飞猛抓了下头发，倏地朝对面走去。

气势汹汹，唯独脸憋得通红。

随后戚思谨肩膀被扶住。

男孩那双琥珀色的眼瞳先是紧盯了他几秒，接着又忽地凑近。

嘴角一软，像是有什么东西贴近过来。又如蜻蜓点水，稍纵即逝。

阳光正好。

窗外，暖洋洋的日光穿过玻璃洒了进来，落在橘色的床铺上。犹如铺上一层金色。

就连余逸飞亚麻色的短发，发梢也染成了浅金。

俊秀的脸庞由于紧张，肉眼可见的红。

戚思谨些微张开嘴，没说出一个字。

但像是传染一般，修长白净的脖颈也漫上红晕。

直至耳尖。仿佛要烧掉一般，透着殷红。

.

四年后。

医学系课程少了一些，更多时间花在实习与考研上。

戚思谨保研本校。这段时间相比前三年紧张的学习与实验，倒是要轻松许多。

晚上从科室出来。入春后天气暖和不少，光秃秃的枝杈冒出新芽，一派生机。

戚思谨先去买了瓶饮料。等公车的时候，身后立牌是当红影星的海报。

他喝了口水，看远处公交驶来。

自从四年前那件事后，父母对他的监管不再那么让人喘不过气。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自己能早点儿反抗，生活是不是能更早变得不一样。

公车到了。戚思谨收起饮料准备上车。这时，手机嘀嘀响了两声。

看清来信后，他收住脚步。

“上车吗。”

司机问。

戚思谨摇头。

公车开走了。

戚思谨后退几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起先只是行走，接着脚步越来越快。

最后跑了起来。

皮鞋踩在水泥地上，风衣鼓起。许是觉得阻力太大，他一边跑一边脱下外套，露出里边的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