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的记忆只有一天(74)
陶嘉看着他的目光澄澈又困惑,明显是完全不记得他这个人了。
“就是你的乌龟吗?”陶嘉想了想,补充说明:“让石头生蛋的那只。”
“我得替玛丽向石头道个歉。”万斯放下手里提着的东西,陶嘉这才注意到那小小的恒温箱里还有一只懒懒散散的乌龟,通体墨绿近黑,龟壳上的花纹流畅漂亮,气质优雅,瞧起来像只龟中贵族。
“石头的情况怎么样?”万斯关心地问。
陶嘉把手从背后收回来,慢吞吞把自己箱子里的乌龟提给万斯看,说:“它有蛋了,每天都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
万斯:“有蛋的乌龟确实会有一些异常举动。”
石头本来趴在恒温箱里无精打采,整个脑袋都缩在龟壳里,忽然若有所感地动了一下,伸长脖子探出头。
万斯将自己的箱子打开,把手伸进去,玛丽立即爬进他掌心里。而后万斯让玛丽进了石头的恒温箱。
瞧见两只久别重逢的乌龟亲亲热热靠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陶嘉还有些莫名的羡慕,盯着看了好几分钟,才依依不舍地挪开眼。
旁边万斯在和吕向霜说话:“那我就先离开了,你记得带陶回家。”
吕向霜甩了甩手里的车钥匙,收敛了那副不正经的模样,很有礼貌地问:“师兄不是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么,抽个空一起吃饭?”
“不用了,”万斯瞥了陶嘉一眼,“我还有事,现在就要去外市。”
陶嘉抱着恒温箱问:“那你的乌龟呢?”
万斯笑了笑:“让它和石头待在一处吧,我以后有空再接它。”
陶嘉吃惊地看了看他,又低头瞅瞅两只乌龟,语气不确定道:“你的乌龟是准备入赘到我家里吗?”
吕向霜:“……?”
那是万斯家养了好几年的乌龟!
万斯却自然而然地接住话头,并说:“从你们的常用说法来看,这样认为也没有问题。”
陶嘉认真道:“你是馒头的爸爸,那我们就是亲家了。”
作为东道主应有的礼仪,吕向霜留下陶嘉在原地看着乌龟,自己送万斯出了机场。
“以前研究SUS的时候没有感觉,”路上,沉默的万斯突然开了口,“现在才发现,这个病真是容易令人难过。”
吕向霜:“不能怪陶嘉,他以前甚至连我也不记得……最近才有了点残存的印象。”
万斯目视前方,语气很淡:“其实陶记得玛丽,他叫它馒头。”
吕向霜想了想:“也许是因为写了日记的缘故?”
“按我们研究归纳的理论,”万斯道,“越重要的东西,SUS患者越不容易遗忘。记忆也许会扭曲错乱,但基本的认识还是有的。”
吕向霜这下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只能沉默下来。
“不过这样也不错,”万斯话锋一转,“每次陶见到我们,都有一个新的印象。”
吕向霜摸了摸下巴,略有疑惑地开口:“可是我怎么觉得,我在陶嘉眼里的印象一直都不怎样??”
*
夜幕降临,陶嘉抱着恒温箱,箱子里两只乌龟,坐着吕向霜的车回到了小区门口。
“土土,”吕向霜停下车,转头问,“你能自己进去吗?怕不怕黑?”
陶嘉低头解开安全带,检查了一下恒温箱的封箱情况,不满道:“我不是小孩了,也不是傻子。”
吕向霜烟瘾上来了,忍不住伸手去摸储物盒,但顾忌着陶嘉还在,本着不能带坏学生的念头,还是克制开口:“行,那你自己回家找顾俞吧,我在这看着你进去再走。”
陶嘉抱着两只乌龟下了车。
周日的夜晚,小区门口人来人往,都是成群的一家人,或是手拉着手的小情侣,不少人从陶嘉身边走过,目光自以为隐秘地在这个形单影只的年轻男生脸上扫过,而后和同伴说起了悄悄话。
陶嘉无心理会他们,他发现了另一件不妙的事——出门忘记带门禁卡了。
运气偏偏在这个时候跑得无影无踪,等陶嘉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巧没有人要出来,也没有人进去。
“……”陶嘉东张西望半晌,见自己此刻实在举止可疑,只好靠近保安室的窗口,探头看了看,问:“刘叔叔在吗?”
里面的保安大叔抬起头,皱眉道:“找谁?”
“我找刘叔叔。”不知道为什么,陶嘉见到这个保安的脸,莫名有点畏缩,但还是固执地重复了一遍:“那个眉毛很粗的保安叔叔。”
“我们值班室没有姓刘的人,”保安一脸不耐烦,“你记错了吧。干什么来的?”
亲切和蔼的刘叔叔不在,陶嘉心里的退堂鼓已经敲完了一半,声音也弱了下来:“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