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的记忆只有一天(2)
开车的路上没有堵,刚刚下过雪,晴朗无云,霁色的天际低垂着,如同一抹不经意渲染的丹青。冷空气从车窗缝里漏进来,吹得中间放着的毛线太阳花歪歪扭扭,这是陶嘉最喜欢的车内装饰品。
在校门口,顾俞接过刘姨手里的围巾和药,慢慢朝学校里走去。
来来往往的学生络绎不绝,不少人好奇地打量顾俞的身影,不时有窃窃私语传来:
“怎么有点眼熟?”
“你看帅哥都眼熟吧。”
“好像是上一届的学长,荣誉墙上那个。”
“啊……是顾俞??”
顾俞没有校卡,但这不妨碍门口的保卫认识他,年过四十的大叔呼噜吃着小馄炖,友善地打招呼:“又来和小陶吃饭啊?”
“嗯,有劳。”
顾俞在登记表上签了姓名,低头时清俊过人的侧脸弧度引得远处围观的小学妹惊呼起来。
等他进去后,小学妹们一窝蜂挤到保安亭口,拿着手机去拍那张登记表上的签名。
“欸,你们这些小姑娘……”保安大叔见怪不怪,虎着脸把登记表抽回来,好气又好笑道:“散开散开,挡着我视线了。”
寻找陶嘉的课室对顾俞来说熟门熟路,大学的课表时间很乱,但顾俞总是清楚地记得关于陶嘉的一切,因此等他到达教室门口的时候,甚至还没下课。
来早了。
顾俞找了个不易引人注目的地方,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栏杆旁,安静地等待着。
教室的窗户蒙着一层极薄的灰尘,教室里东歪西倒的学生背影却都很清晰。大学课堂,学生们总是懒洋洋的,无视台上声嘶力竭的教授,自顾自在手机上点外卖。
顾俞的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就看见了坐在窗户旁边的陶嘉。
但和他想象中不同,此时陶嘉趴在桌面上,把头埋进臂弯里,柔软的浅褐色头发乱糟糟地翘了起来,雪白的毛衣领子从外衣口钻出来,贴在陶嘉的脸颊上,侧后边看过去,只露出一丁点耳朵尖。
一副胆大妄为不认真听讲的模样。
像是一只需要被好好教育的小动物。
下课的时候,教授提着电脑包走出来,无意中瞧见站在栏杆旁的顾俞,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小顾啊,怎么有空回学校?”
“不是听说你去创业了吗?”教授走过来,眼神里又是欣赏又是无奈:“你的导师前段时间还和我讲起你,骂你好端端的科研不做,去开什么公司赚钱,把他气的,都多吃了几颗降压药。”
顾俞的眉眼特别干净,是长辈们最喜欢的那一类学生,清而不冷,骄傲却不盛气凌人,出色的相貌和才华,和专业全科满绩点毕业的传说,都让顾俞闻名于A大校圈,到现在还在老师学生们口中常出现。
“烦扰老师了,”顾俞说,“改日我上门去和老师道个歉。”
教授摆摆手,无奈道:“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管不了。不过你导师说,以后你要是创业失败了,他还可以勉为其难收留你继续做课题。嘿,你看这话说的。”
顾俞礼貌地倾听着,没有对这番暗示性明显的话做出回应。
“今天来学校做什么?”教授问:“最近好像也没什么交流活动吧。”
顾俞拿下栏杆上放着的围巾和药,轻轻笑了一下:
“来看我的男朋友。”
*
陶嘉感到自己的头发被人摸了摸,顾俞担忧的声音传过来:“身体很不舒服?”
“……”
陶嘉猛地抬起头,一双杏眼睁得圆圆的,带着刚睡醒的朦胧水雾:“你怎么来了?”
他明明记得今天顾俞很忙,出门前还特意说过中午不一起吃饭了。
顾俞握了一下陶嘉的手,发现掌心里冰冰凉凉的,于是伸手把围巾围在陶嘉的脖子上,语气不免带了两分责备:“下次不可以任性了,该穿的必须穿。”
陶嘉不自在地拽了一下围巾,嘟囔:“又没有感冒。”
顾俞:“都头痛了,还不算感冒?”
陶嘉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今天出门前头就痛了,所以不是被风的。”
顾俞帮他打理围巾的手一顿,蹙眉道:“今早就开始痛?”
陶嘉哼哼两声,开始无理取闹:“肯定和昨晚有关,是你弄得太久了。”
“……”顾俞:“昨晚?”
陶嘉拉开围巾,给他看脖颈上一枚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印记,控诉道:“你咬我好几次,一定是咬到神经了,所以我才会头痛。”
顾俞反省了一下自己,其实昨晚他没有碰陶嘉,但前天确实有些过火,而且因为陶嘉一向害羞,在床上的时候总喜欢关灯,一片昏暗中顾俞也不清楚究竟有没有弄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