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太早(51)
在主卧门前站了十几分钟,路白菲心知自己今天是敲不开这扇门了。也许白莎心里也清楚,儿子终归是要走的,她宁可不要亲眼看他做出选择。
路白菲出门的时候什么都没交代,佣人一脸担忧的问他,“不用跟太太说一声吗?”
路白菲摇了摇头,拿起挂在玄关的一顶渔夫帽,轻轻关了门。几分钟后,他穿过小区出口的一排岗亭,走到祁嘉跟前。
祁嘉在大门外等了快一个小时,已经被正午的烈日晒得眼神都有些涣散了,先是仰头怔怔地盯着替自己挡住光的路白菲,看了片刻,才展颜一笑。
祁嘉很少有笑容,但他笑起来其实很好看。由于面部线条干净,就算露齿大笑亦不崩美感,因此有种格外无瑕动人的意味。
路白菲伸手扶了他一把,发觉他就连皮肤都被晒得发烫了,心疼地问,“你来做什么?”
“想你了。”祁嘉说得慢,声调干哑,毫不动摇地看着路白菲。
路白菲一贯招架不住他这种眼神,放缓了声音说,“我带你去附近买点水喝,然后送你去高铁站。”
祁嘉是来带他走的,又怎么会同意孤身返程。
但祁嘉没有立即拒绝,只说,“好啊,哥。”
路白菲把手里的渔夫帽扣在祁嘉头上,走去路口打了一辆车,又让出租车多开了十余米停在祁嘉跟前。他把祁嘉带到临近高铁站的一间星级酒店的咖啡厅里,给他点了饮料和小食。祁嘉很聪明,只字不提家长层面的那些糟心事,只是低着声和路白菲聊天,问他在宁城有过的生活轨迹,了解他的童年、他的初中高中,他和本地的朋友同学们常去游玩的地方,诸如此类的寻常话题。
两人在咖啡厅里没坐多久,祁嘉就开始出现中暑的症状。他面色潮红,因为眩晕而撑着头,双眸似泪未泪的,看着让人心疼。
路白菲陪他在卡座里待了很久,又请服务生去买了藿香正气水回来,后来也没再提要让祁嘉独自乘车的事。
这天傍晚,他们一起上了开往棠城的高铁。整个商务舱就他们两名乘客,祁嘉戴着路白菲给他买的口罩,蓄长了的额发稍微遮着眼,看着还是没什么精神。
列车在广播以后平稳地驶出车站,祁嘉靠着椅背,说,“哥,我睡会儿。”
路白菲今天话很少,捏了捏他的手,“嗯”了一声。
有了路白菲陪在身边,祁嘉心里踏实,积攒多日的困意这时全涌上来了,不多一会儿他就在座位上沉沉睡去。
路白菲拿了手机,走到两截车厢之间给父母打电话。
白莎的号码没人接听,他又给父亲打了两次,路康最终接了,问他在哪里。
路白菲看着不远处偏头睡着的祁嘉,说自己在去棠城的高铁上。
手机那头的路康沉默了几秒,问他,“我以前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惹妈妈生气。”
路白菲心里不好受,还是应道,“是。”
他转而又想,这种对恋人和伴侣太好的基因也许就是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他始终没办法对祁嘉置之不理。
路康也没再讲什么别的,或是因为对儿子太过失望,最后他只说,“你好自为之吧。”然后挂断了电话。
——没有责罚,没有呵斥,也没有重话了。
路白菲曾经是个顾家而孝顺的好孩子,时至今日仍然是。父母对他的态度令他自责难安,慢而深地切在人心最脆弱的地方,让路白菲喘不过气来,甚至无法面对自己。
他和祁嘉在深夜回到了酒店公寓。因为有专人打扫,屋内收拾得一如既往的干净,好像前些天的兵荒马乱都没发生过。
祁嘉没有主动地亲近路白菲,他知道对方情绪有些低落,就连对自己的温柔里也透出一丝少有的哀恸感。这让祁嘉的内心产生了某种无法描述的满足,因为这个不自知地、却又甘愿被他折磨的爱人而变得难以控制。
祁嘉先洗了澡,躺在床上。过了半小时,路白菲才进入卧室。
他穿了一身干净的T恤和休闲裤,单膝压上床垫,同时关掉了床头灯,然后在祁嘉身边躺下,伸手抚了抚他的前额,确认他没有发烧。
祁嘉在黑暗翻了个身,与之相拥。路白菲将祁嘉搂得很紧,头埋在他颈间,没有说话,无声却胜于千言万语。
祁嘉亲吻他的额际,吻了很久,才说,“我爱你,爱到你无法想象的程度。”
然后抓着路白菲的头发,迫使其抬头,又与他紧贴着双唇,厮缠深吻。
前半夜他们没有做,祁嘉身体虚弱,伴随有轻微咳嗽,路白菲不忍心弄他。加之刚从宁城回来,发生了那么多事,路白菲也没什么旁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