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岚瑿，我很早前就跟你说过，做人，别对自己太过苛刻。那本笔记，充其量也只是抵了你隐瞒性别的罪名。少将的位置，是你实打实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封无过挠了挠鼻翼，“你的军功章里，真的没有我的一半。”

穆岚瑿眼睛微涩，总是这样，嘴上说得再伤人，内心却比谁都柔软。“我也说过，我和庄珝，除了当年那场意外，什么都没有发生。外界所传的，都不是真的。”

封无过轻笑了下，“是不是真的，都与我无瓜。”

“好。你说你放下了，我姑且信了。既然放下了，你五年来隐姓埋名甘于平庸的理由又是什么？”

“平庸？”封无过认同地点点头，“在你们这种阶层的人看来，我确实是挺平庸的。不然呢？一个体能和精神力都是B级的Beta，你指望我飞天遁地浪翻宇宙吗？”

穆岚瑿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怎么……”

封无过调出测试报告，在他面前投屏。

报告最上面的红字“B”比当年赛场里这个人流的血还要刺目三分。穆岚瑿手指屈起，“我不信。”

他撩起自己的裤腿，指着脚腕上已经丧失功能的金属脚环，“这脚环，还有颜玉律的事情，你告诉我你是B级？封无过，你是把我当傻子吗？”

封无过笑了，“我以为你研究这么些年的精神力，应该明白/精神力并不是简单的等级决定一切。至于颜玉律，我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精神力偷袭，我打不过他。甚至我现在也打不过你，那天酒吧就是很好的证明，我连那个状态的你都制伏不了。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再做一次测试，你亲眼看着。”

穆岚瑿清冷的声音里溢出一丝颤音，一字一字道：“我、不、信。”

封无过无奈了，“我的话可信度这么低吗？”

穆岚瑿：“不然你以为？”

封无过反思了三秒钟，“我自觉好像也没有对你有什么骗财骗色的前科吧？”

穆岚瑿沉默。

……不是，兄弟你这个当口儿突如其来的沉默让人很心慌啊。

封无过决定揭过这个可能对自己不利的话题，“我真的是B级。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就算是现在把王座给我，我也承受不了这份重量坐不舒坦。所以你看，何必累人累己，我现在过得很好，也不想改变。”

磨人的静默后，穆岚瑿终于开了尊口。

“我可以撤回对你的投诉，也可以不要你在大众面前陈述那晚的事实。但我还有一个条件。”

封无过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

“你把我的脚环毁了，我现在的情况不太稳定，以防万一，我在拉布拉多星的这几天，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毕竟，你的Beta身份最适合不过。”

封无过不是太乐意。

“或者我和你局长谈也可以，借调一个人而已，想必他不会反对。”穆岚瑿自嘲道，“你不稀罕的‘少将’，这点职权还是可以‘滥用’的。”

封无过觉得有必要抢救一下，“我是伤患。”

穆岚瑿平静道：“医药费我出。”在他还要说什么来反驳时，又加了句，“不让你白干，一天一万星币。”

封无过不禁吸了口气，下意识地砍价，“两万。”

“八千。”

“……成交。”封无过颇为心痛地说，“你变了，变得市侩了。”

“是你说的，人要向前看。”

“可我没说要向钱看。”封无过颇为无语，“所以整这么麻烦做什么，真想回报我，就直接用钱砸我多好。”

穆岚瑿清冷的眼眸隐着一丝柔意，“放心。我绝不会用钱侮辱你。”他想要的，绝不是这种两清。

封无过：这种侮辱不妨多来一些。

在封无过看来，穆岚瑿还是那个严谨无趣的人，明明不是什么正当的雇佣关系还是做了一份正儿八经的合同，电子合同签订完毕没多会儿，穆岚瑿的智脑响了。

穆岚瑿看了眼，是爷爷。

他示意封无过出去，走到窗边，忽有所感地回过头，看向大喇喇地跟在自己身后的人：“不是让你先出去吗？”

封无过：“有吗？什么时候？不是你说的寸步不离吗？我是个有契约精神的人。”

穆岚瑿平静地盯着他，也不拆穿他的插科打诨，走向病房门口，打开门。

门外的几位军官敬礼的动作整齐划一。穆岚瑿微微点头，“带他去做个全身检查然后去医疗舱，没好透不许放他出来。”

“是！”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封无过：……行吧，只要不是自费，怎么都好说。

穆岚瑿把封无过弄走后，返回病房正准备联系爷爷，才发现刚刚估计误碰了已经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