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玺(20)
周二爷给宋司令敬酒时,周祺然就在边上也礼貌地敬了一杯,宋婉栀则在宋平生边怯怯地站着时不时偷看周祺然。
当是看出了女儿的心思,宋夫人这才安排了这场邀请。
“是。周少爷的事我也有听说。”宋婉栀心跳得飞快低着头不敢看周祺然。她与其她小姐不同,没有出过国受国外文化的熏陶,一直是跟在宋夫人身边的长大。
“我们是同辈。”周祺然说,“宋小姐叫我名字就行。”
周瑷蕾在一旁煽风点火说:“别害羞啊婉栀,你可是新时代的女性。喜欢谁就直说呗!”
“瑷蕾!”宋婉栀气得瞪了她一眼。
周祺然笑着回应,闷头喝了一口酒,实则他早就想走了。这叫什么事……?
他根本没心思谈情说爱。而且,最重要的是。
周祺然喜欢的,是男人。
发现自己的性向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从小就没喜欢过女孩儿。各种各样的女孩都见过,也提不起兴趣。他以为自己性冷淡,后来发现,他目光总是会停留在漂亮干净的男生身上。周祺然这么一想就明白了。
刚回周公馆时,他百般挑剔佣人,却也不是真的难伺候,只是一来这些人是周二爷安排的,他信不过。二来是,他见到了那么一位小瞎子后,满心想的是要这人做他的佣人。
宋婉栀不好意思是一码事,每当抬起头说话时,她看着周祺然的目光却充满了情绪。周祺然反而不敢看她了,他不喜欢这么直白的感情,像是带着什么目的一样,不纯粹。也许是他这张父母给的脸,也许是周家的背景。
周祺然还是喜欢纯粹的人,非要说的话,他比较喜欢小瞎子的目光。尽管他看不见,但是看向自己时,那双眼的目光总是很清澈。仿佛什么都没有,但又好像装了点儿什么。
为了不驳宋婉栀面子,周祺然有问必答,还提起了在国外读书的趣闻轶事,尽可能不让她尴尬。只是自己这一顿饭吃得实在食之无味。宋婉栀看他的目光反而越来越不避讳。
回到周公馆时,天下起了蒙蒙细雨,路面上已有一层湿润的迹象。周瑷蕾的七八个佣人们早就等候在门口送伞,送衣服,就差没背着小公主进门了。
她的佣人也过来给周祺然撑伞,周祺然拒绝了。他没那么娇气,雨只有一点大,不至于撑伞。
人走后,周祺然插着兜,才看向双开的门后面,问:“你准备站多久?嗯?江门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江笙畔从门后面走出来,他拿着一把叠好的油纸伞,自己却站在雨里说:“少爷,下雨了。还是撑伞吧。”
周祺然的心不轻不重地被挠了一下。软软的雨打在脸上,也很痒。
第九章
周祺然展开报纸,浏览了一遍近日的新闻。手边放一杯咖啡,馥郁的香气弥漫在房间内。南城相比较其它城市安定了许久,有宋总司令在此地坐镇,别的侵略者也不敢冒然进犯。就是大大小小的学生游行多了许多,他们举着小旗,拿着喇叭慷慨激昂地呼喊着。
周祺然看完新闻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战争不结束,安定永远是暂时的。他余光无异留意到报纸上的日期。
周祺然问房间里站着的两个人,“外婆会去寺庙拜佛吗?”
“会。”杨溪说:“老夫人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周祺然对杨溪吩咐说:“你打听一下日期。”
如果周祺然猜得没错,周老夫人过几天就会去寺庙拜佛。那么彼时,管家也会陪同佣人一块儿去。
杨溪打听回来的消息是,下月初一,周老夫人去寺庙拜佛。这点和周祺然猜测的没有出入。
周老夫人去拜佛的那天穿了一身素雅的衣服,多余的首饰均没有戴,只有腕上的一串檀木佛珠。
管家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算是周公馆年龄最大的人了。平常不见他多言多语,总是默默地跟在老夫人身边。
“祺然,我走了,你午饭记得吃,别忙忘了。”周老夫人回头慈爱地说。
“好,外婆路上小心。”周祺然说。
周老夫人一走,二夫人也拾掇精致,出去和姐妹们打牌去了。她巴不得老佛爷就住在寺庙,这样就没人可以管她了。
周公馆清净了,佣人们各忙各的。周祺然带着杨溪江笙畔躲开人多的地方,绕到了管家的住处。
管家与普通佣人不同,有一处单出来的房子。他的房间离池塘假山很近,山水环绕是个环境好的地方。
“锁了。”杨溪举着厚重的铁锁样子有些苦恼。
周祺然把那锁举起来看了一眼,这种需要钥匙的铁锁果然是老年人偏好,“还好不是那种密码铜锁,那东西我可解不开。”他说着从袖口抽出一根细长的针,在锁眼里捣鼓了几下,耳朵贴在锁上听锁芯里的动静。只听铁锁发出卡塔一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