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都替陈藜唏嘘,他爹娘全死了,剩下唯一的一个亲人,却是个累赘。
陈藜拒绝了好几次相亲,慢慢地,这十里八村的都在传,陈藜不着急找老婆,是为了麦苗。
陈藜不是话多的人,他不主动搭腔,旁人说破嘴都没用,其他人也就不自讨没趣。
天气燥热,每个人的火气都大,几个家里没婆娘的凑到一起,说哪个姑娘腰细,说谁的胸脯大,没一句正经话。
陈藜踩着泥,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手里提着一块猪肉,除了过年过节之外,寻常日子能随便吃上一顿好肉的,整个村里不出几十户。
陈藜进了大院,径自回去自己的屋子。
“麦苗,”他没在外头见着麦苗,进到屋里看了一圈,又大步走到后院,“麦苗、麦苗。”
——麦苗呢?
这大院住了好几户人,几片墙隔着,陈藜在院子里叫唤的声音,都教人听见了。
邻居出来问道,才知道是麦苗没在家里。
一个婶子说:“这么大个人,丢不了他的,搁会儿就回来了。”
陈藜却听不进去。
麦苗胆子小,又怕人,又怕黑。就算出去了,天还没黑,也会自己跑回来。
他在这里这么些时间,每天回来,麦苗从来没有不在家过。
陈藜二话没说,出门找麦苗去,其他男人看到他出去了,也不好啥都不干——自从陈藜回来,这大院里的每户人家,多多少少都承过他的情。
几个男的就穿上衣服,也在附近帮忙找了找。结果,搜了小半个村子,居然都没找着人。
闹到公安那里之前,有人提了一句,说是白天见过王二家的黑娃和麦苗往去山里。
王二家的婆娘见扯到自己儿子身上,叉腰便撒泼骂街。
陈藜没这闲心跟王二家的争吵,赶在天色全暗下来之前,到山里去找他弟弟。
果然,麦苗还在山里。他跌进了个泥坑,试了半天,没能爬上来。
“麦苗!”陈藜的声音远远地传来,“麦苗!苗苗——”
麦苗老远听到陈藜的声音,苦丧的脸登时燃起了希望。他打起精神,忙站起来,在坑里喊:“麦、苗苗……在这呢——”
陈藜总算找到了麦苗。他没等人去找绳子,自己跳进去坑里,把脏兮兮的麦苗一只手拦腰抱起来。
陈藜带着麦苗爬出泥坑,两兄弟都安然无事。
回去的路上,麦苗被他哥抱在手上。他的鞋丢了一只,又受了惊吓,现在两只胳膊环着陈藜的脖子,一点也不怕他了。
回到大院里,他们又遇到了王二家的。
黑娃的娘见麦苗全须全尾地回来,还想酸上两句,被陈藜看了一眼,突然间就不做声了。她愣愣看着陈家的兄弟走远,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
大院里的其他妇人帮忙烧了热水。
一起洗澡的时候,麦苗抓着衣服,期期艾艾说:“阿娘说,不能……在别人面前脱衣服。”
麦苗就算长得比姑娘白净,可依然是个带把的。
陈藜想不到那么多,况且,两兄弟哪里有什么讲究。他为了找麦苗,回来后连一口水都没喝,心口到现在还在狂跳。
他看麦苗磨磨蹭蹭的,就把麦苗身上的脏衣服扒下来,连裤子都脱了。
第三章 麦苗还想看看
大院里的澡房有啥亮堂,就是水喉边儿上用搭个棚子,拉个帘子勉强凑合。
现在这里唯一的光源,来自一盏破油灯,那还是因为麦苗怕黑,陈藜给点上的。
就着模糊的光,陈藜第一次瞧见,他弟弟光溜溜儿的样子。
麦苗生得很白,站在日头下,还能看到皮肤下细细的、青色的血管。
老人家说,那是气血不足,亲娘走得早,没来得及把他没养好。
于是,陈藜就常常给他买肉,买粮食,还买过牛奶、饼干。
养了两三个月,麦苗还是瘦巴巴的。
现在,麦苗的胳膊和腿都是泥巴,脱光了衣服,身体倒还能看见块好皮。
浑浊的灯光里,他的皮肤也变得黄浑,但是不像要干活儿的男人。
麦苗的身子是无暇的,没有晒过的痕迹,也没有疤痕,看起来滑溜溜的,像块白豆腐一样。
他的锁骨下连着肋,还有两个乳头也小小的,不比黄豆大点儿,好像不用手搓,捏一下,就能捏出水来。
陈藜别开眼,先试了一下水温,才舀了一大勺浇在麦苗头上。
麦苗一个激灵,两腿蹬了蹬。
“臭泥猴子。”
陈藜抓住他的胳膊,帮他把身上干掉的泥给搓下来。
陈藜一点劲儿都不敢用,怕把麦苗给捏坏了。
麦苗被他搓得全身痒痒,“嘶”“嘶”地吸气,然后憋不住地咯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