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59)
卓哲扒着木栏看他,两人都没有进去。他们提前商量过了,若是小黑能靠自己顺产,他们就不上手帮忙。但刘义成说小黑是第一次生产,有几率会出问题。两人一起守着,小黑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过不会儿,屁股上鼓起一个白色的卵泡,卵泡越胀越大,两只小马蹄子从里面顶了出来。
目前看来一切顺利,小黑长尾巴不停地甩着,一下下用力往外排。
很快马腿的整个关节都滑了出来,可那之后,无论小黑多么用力地拱屁股,小马都不再往外出,胎膜也被马脚顶破了。
卓哲看看旁边的刘义成,刘义成点点头,两人打开马厩的门挡,一前一后地进去了。
刘义成蹲到小黑身后,双手抓住小马蹄子,卓哲便跪到一边,去摸摸马脖子,说:“小黑,加油,马上就好了!”
刘义成手上加了劲儿,随着小黑的鼓动,一下下地往外拽。终于马头也钻了出来,刘义成继续拉,伴随着一大摊羊水,小马的大半个身子都滑了出来。
小黑再用力往外挤,将整匹小马整个挤出来。
卓哲跑过来,帮小马撕了羊膜,两人便退出去了。
小黑自己站起来,又挤了几下,转过身来闻闻地上的一滩小白马,伸出舌头来舔它。
小马驹同它的马爸一样,通体全白,很有活力,不断地踢蹬着腿。
不一会儿,它就并起两只前腿,试着往起站。
小黑自己在马厩里转了转,到马槽里吃了两口草,再回来看,小马已经四腿撑着,战战巍巍地立了起来。
它四条腿长长,身子却很短,站着像小孩子踩高跷,摇摇晃晃战战巍巍东倒西歪。
小黑又来舔它,它还在发懵,只顾着适应新腿。
刘义成问:“叫什么?”
卓哲转过头来看了眼刘义成,见他看着他,似已看了好久了。
他说:“全白的啊,我以为会有黑又白,像斑马一样,再不齐也像个奶牛。”
“马不这么生的。”
“小黑也太不争气了!”
刘义成笑笑,说:“你的马,得像你。”
卓哲嘿嘿笑笑,说:“我又不是妈爸。就叫卓晨吧,清晨的晨。我以前想过要是我有孩子了就叫这个。也不知道它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卓晨,小晨,叫着好像有点费劲。不好不好,还是叫小白吧,可是又感觉和小黑是一对儿。怎么办啊刘义成,你有没有点儿想法啊?”
“就叫小白吧。它爹叫幺七。”
“那好。小白,嘿嘿!”
第二天下山,卓哲逢人就说:“我家小黑生啦!是个小白马,叫小白!”
徐小美说:“恭喜你啊大屁股,又当妈了。”
卓哲高兴着,看徐小美都顺眼了,点点头说:“我屁股大,还软呢。”
徐小美见他胡言乱语的,突然不知道怎么应了,说:“大屁股能生。”
卓哲摸摸自己的屁股,说:“唉!那就好了!”
徐小美翻了个白眼,不理他了,过会儿追着他问:“你什么时候带下来啊?”
“过几天吧。你不会自己来看?”
“天热,不爱去,走山路累挺,你说你们住那么老高干嘛?对了,卓哲我还没跟你算账!”
“啥,啥账?”卓哲左右看看,凑到徐小美身边和她说悄悄话:“回头我还请你吃烤大公鹅呢,那几个蛋就别跟我算了吧?”
“谁说这个了!瞧你天天心里都惦记点儿啥!我是说你跟我说我配不上吕洁,气死我了,那天回去我就越想越气,看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天天都跟她吵架,越吵越生气,就想到她对我始乱终弃,昨天我还给她打了。”
“啊?”
“你可真不是个好东西,我看你就是成心挑拨我们姐妹关系!”
“我,我就打个比方啊……”
那边地里吕洁看见他们不干活儿,就蹲一起窃窃私语,也放下榔头,朝两人走来,笑笑说:“徐小美,还不干活儿?”
“我要你管?你管那么宽干嘛?你有本事扣我工分啊!班长都没管我呢,我是副班长,你管得着我吗?”
班长听到有人喊她,回了一句,说:“行啊,徐小美,卓哲,又在偷懒,我记上了。”
徐小美跳了起来,跺跺脚,回头瞪了眼卓哲,又使劲儿捶吕洁几下,跟她回地里干活儿了。
今年天儿好,没闹过什么大风大雨,也没虫没病,田里整整齐齐的稻子,入秋之后变成金黄的,延绵不断的一片接一片。种子也是卓哲和刘义成从农场拿的新品种,每个穗儿上都沉甸甸满当当。
邹支书看日子差不多了,就带人下割稻子。
晒完了装袋一秤,算上玉米,产粮比去年翻了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