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叶星雨叫住他，“我锅里的菜焦了，先不跟你说话了。”

叶星雨飞速挂掉电话，眼里有些疲惫。江水流拿着浆糊走进来，看见叶星雨失魂落魄的模样，连忙追问：“星雨，你怎么了？”

叶星雨摇摇头，说：“呛到了。”

他站起来，走到厨房里，假意看锅里炖的汤，眼底却被锅里泛起的水汽迷湿`了眼睛。

今天是大年夜。爸爸去世的时候，就在正月。

那年，他跟爸爸过了最后一个大年夜。那个时候，爸爸已经瘫痪，完全不能说话了。他全身唯一能动的就是手指部分。

叶星雨把翡翡抱到爸爸的面前，爸爸只能够动动手指，无力地卷了卷翡翡的头顶的几根`毛。

爸爸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动不了的手指轻轻指了指书房的门。叶星雨推着他到书房，看见爸爸的眼睛落在书房的桌子里。

他打开来，是一双小孩的银手镯。

上面刻着属于星雨的名字。

爸爸的意思是这双手镯现在给宝宝了。

叶星雨趴在爸爸的膝头，泪水洇湿`了爸爸的膝盖。

你在那边还好吗，爸爸？

爸爸，新年快乐。

“爸爸，新年快乐。”翡翡抱着他跟江水流一起自制的彩色亮片筒.

翡翡按动了开关，无数彩色的小亮片射了出来，落了叶星雨满头满身。

江水流跟在翡翡的后面，也带着满脸笑意。

“新年快乐。”

他也说。

第31章

叶星雨记忆里的年夜饭很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说起来也就多了一个江水流而已。

再更久的以前，他们叶家过年总是一家子热热闹闹地在叶家的宅子里。守完岁后，全家小辈会排队领红包。

因为他爸爸本身就爱热闹的人。

可他爸爸走了以后，叶家就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也再没有一家子聚过。

大家各过各的，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近一点的时候，他在二叔家过过一次新年。那次新年并不怎么娱乐，鸡飞狗跳的。

二婶怀疑二叔有外遇，吵吵闹闹了一晚。

吵了一通后，二婶又明里暗里地阴阳怪气他，说一个侄子待在二叔家里没给伙食费就算了，他这么大都有儿子早就成家了。

他二叔竟然还给红包，给的比自家儿子还多，还一大一小父子俩都拿红口。

恬不知耻。

最后这句话是他们夫妻俩关了门以后讨论的，可惜声音比较大，被叶星雨听见了。

叶星雨尴尬地把两个红包留在了他们的饭桌上。

这红包他本来就不准备拿，是二叔直接塞他衣服里才发现的。

最后翡翡因为着凉去了医院，叶星雨在医院的儿童病房里守完了那年的岁。

最后是前两年，只他和翡翡父子俩过新年。

冷冷清清，只有彼此。

叶星雨能够看出来，翡翡今年比往年更快乐。

大年初一，翡翡比谁的起的要早。先是叫醒还在睡觉的叶星雨，叶星雨没醒。

翡翡不气馁，跳下床，哒哒哒跑到江水流的房间。

江水流的床比较高，翡翡爬了半天也没爬上去，反倒因为爬床的时候，把江水流的被子给扯了下来。

被子铺天盖地地把翡翡直接整个把翡翡压在地上。

翡翡扑腾很久，都没把身上的被子给蹬开。

江水流没了被子，很快就被冻醒了。

外头天都没亮，房间里很暗。

他往床下一看，依稀能够地上的被子里有个小小的人在扭动着。这么小个的，除了翡翡也没有第二个了。

“……”

他把被子捡起来，总算解救了被被子压住的翡翡。

江水流看了眼时间，六点不到。宝贝的生物钟可真早……

不。翡翡平时明明到八点了还想赖床，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看到翡翡只穿了件薄薄的睡衣，忙把翡翡从地上抱到床上，用被子裹起来。

“翡翡，今天怎么这么早起床？”

谁知道江水流这么一问，翡翡反倒支支吾吾半天，脸都憋红了，还说不出口。

最后翡翡深吸一口气，学着同桌小胖教他的，对江水流说。

“新年快乐，恭——恭喜发财……红……”

翡翡红了半天，也没红出下个字。

江水流露出笑意，他猜出翡翡要跟他说什么了。

“红什么？”

“红包拿来……”翡翡说是说出口了，声音却比蚊子还小声。

江水流起身穿了衣服，从柜子里拿出两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

“跟我说说，翡翡从哪里学来的？”

翡翡红着脸说：“小胖教我的。”

小胖每年都有一书包的红包。他见每个大人都这么干，谁都乐意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