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沈度……”她笑了下,似乎真的放下了,“我没那么喜欢他,尤其是又过了这小半年,他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
如果她说话的音调不像哭,那付薛慧就信了。
可她又能说什么。
感情这件事,从来没有第三人插嘴的机会。
早在去欧洲玩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异地四个月,已经把他们本来就没开始的恋情扼杀在萌芽中。
也是……
他们在一起过吗?
没有。
他们承诺过吗?
一句等她又算什么承诺。
这些天季翩翩想得最多的是——距离。
时间的距离,空间的距离。
每一个都是沉重的巨山,哪一座她都扛不住。
她和沈度,满打满算相处了两个月,其中还有大半时间是在虚幻的游戏里,现实中的时间本就少得可怜。
短暂的相遇,哪里抵得过小半年的分别。
还不是简单的分别,而是音讯全无的切断——
她做什么,他看不见。
他做什么,她也无从知晓。
可笑的是,这状态是她要求的,是她为了去见他而坚持忍耐的。
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们已经许久没联系了,季翩翩还能去要求什么?
她本来也不会提要求。
哪怕是热恋,她也学不会勉强对方,更何况他们从没开始过。
既然连开始都没有,她为什么要这么难过,难过得这辈子也不想再经历爱情。
沈度沈度。
原来他不是她的四叶草。
他们的相遇,与幸运无关。
更像大雪封城下的一场梦。
虚幻且不切实际。
送走了付薛慧,季翩翩又迎来了季鹤羽。
季鹤羽不比付薛慧,不会被她的伪装欺骗,他一眼看穿了她:“为什么要去N市。”
季翩翩僵住了,而后努力扯着嘴角:“不是N市,是F大。”
季鹤羽盯着她:“F大里有你喜欢的人?”
一针见血,不留情面。
季翩翩没觉得痛,伤疤本来就没愈合,也不怕被撕开。
“对。”
“出息了啊。”
“总得长大。”
“现在呢。”
“长大了。”
兄妹俩说的话像打哑谜,但他俩听得明白。
有些话季翩翩没法和任何人说,可以和季鹤羽说。
季鹤羽平日里会凶她训她嫌弃她,在她真正遇到困难时,他一定在她背后——
凶巴巴地守护着。
短暂的沉默后,季鹤羽问她:“我记得你问过我,为什么送你去F大学专业?”
季翩翩:“嗯,问过。”
在从S市回家时,季翩翩满心欢喜地问过季鹤羽。
因为她觉得一切幸运的开始是她去F大学专业,她很感激。
季鹤羽当时没有给季翩翩正面的答案,因为没什么好说的,现在他告诉她了:“我希望你考F大。”
季翩翩怔住了,抬头看向他:“你……”
季鹤羽从没说过,不……他根本没表现出来过,他一直安排她去S大,甚至在她提出要参加F大校考时……
不对,那时候季鹤羽没有阻拦她,甚至可以说是支持她的。
季鹤羽继续道:“准确点说,我希望你能参加F大的校考。文化课如何无所谓,考不考得进F大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擅长的领域里,证明了自己。”
相较于季翩翩的专业,F大的校考的确更具权威性。
考过了是对她能力的认可,是她足以骄傲的资本。
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
何必拿自己的短板去磕别人的长处。
好好关注自己的长处才是硬道理。
如果季鹤羽当父亲,一定是严父,从他对季翩翩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他极少夸她,但这次,他按住了笨蛋妹妹的小脑袋,说道:“你很优秀,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过人之处。”
季翩翩:“……”
一直强忍着脆弱不肯哭的女孩红了眼眶,半晌才哑着嗓子低声道:“废话,也不看看、不看看我是谁。”
和季鹤羽谈完,季翩翩彻底放下了。
放下了那份不现实的恋慕。
与沈度相遇,她没有失去什么,甚至获得了很多。
他给了她勇气,给了她动力,给了她证明自己的契机。
这还不够吗。
足够了。
他不欠她的。
反倒是她欠他良多。
既然这样,还是放过他吧。
他不喜欢小孩子,却又在阴差阳错下有了放不下的责任感。
何必让他这般困扰。
一千公里和四年时间。
太漫长了,久得可怕。
季翩翩最后能做的,是像个大人一样同他道别。
她长大了,清醒了,不再做梦。
等拿到了S大的录取通知书,季翩翩拨通了沈度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