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奥睁开眼睛，神情有些似笑非笑：“爱德华阁下，我不像你，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有为所欲为的自由。我只要能找到个合适的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所以我让你跟我一起回去嘛。”爱德华低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语气有些讨好。

里奥咕哝了一声：“我不觉得我有生物研究那方面的天分。”

“那我们就结婚，好不好？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只要跟我在一起。”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里奥从下往上看着他，没忍住笑起来。

爱德华有些着恼，皱起眉头：“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里奥抬手按了按他的眉心，把那道小小的褶皱抚平，安抚道：“我知道。”

“所以你就是答应了？”爱德华眼睛亮了亮。

里奥笑起来：“你这算是求婚？戒指呢？”说着把自己的左手抬起来。

爱德华：“……”

他四下找了找，最后从旁边的草丛里拔了一根有些枯黄的草茎，笨拙地环成一个圈的形状，却没有马上套上去，而是拿在手里把玩了一阵。

里奥没等到他的动作，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指：“反悔了？”

爱德华把那截可怜巴巴的草茎套上了他的无名指，有些凶狠地开口：“戒指先欠着，回去补给你，这个不许摘。”

紧接着他在里奥指节上吻了吻：“我这辈子都不会反悔。”

里奥看了看自己手上那个粗糙的“指环”，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好。”

回忆渐渐淡去，沈剑锋闭了闭眼睛，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朴素的黑色小布包，慢慢打开——

一个已经彻底变成枯草的指环静静地躺在黑布上，草茎的颜色已经从最初的枯黄变得有些泛白。

他抬起手，似乎想要再摸一摸这枚指环，最终手指悬在半空，像是怕把这珍藏了快半个世纪的草茎碰坏，隔着几寸的距离用指尖缓缓描摹了一圈它的形状。

仿佛再也无法承受回忆的重量，他把这个布包重新包好放入怀中，目光转向了窗外阴沉的天空，眼角的泪光一闪即逝。

半晌，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串号码。

“喂，是我，我要调取一段封存档案，具体编码是0389A/F,稍后我会亲自过来一趟。唔，可能稍后陆择中校会过来，如果你看到他就让他先去休息室等我。嗯，就这样。”

此时此刻，生物研究所内，镭射激光实验室。

凌迁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手术服，脸上戴着口罩和护目镜，右手的袖子高高卷起，露出一截小臂。

他面前放着一排试管架，5、6支试管插在上面，每支试管里都滴了不同颜色的试剂。

他拉过旁边的一个软枕，把右手手臂打上去，左手熟练地把橡皮筋扎在了手臂上方，在臂弯的血管处擦了碘酒，把一根细细的针头扎了进去。

血液很快就顺着针管流进了旁边的试管里。在实验室的强光照射下，那粘稠的液体颜色显得有些浅淡。

他抽了两管才把针头拔出来。用棉签随意地在针孔处擦了擦，他在椅子上转身，从后面的实验台上拿了一个消过毒的滴管，把第一个试管里的血液小心翼翼地分别滴到了试管架上装了不同试剂的试管里；接着把第二管血贴上标签放在另一边，抽出一支干净棉签，在取过血的滴管口周围擦拭了一圈，用镊子把沾了血迹的棉签头小心翼翼地剥下来夹到一块玻片上，把玻片放到了显微镜的载物台上。

透过目镜观察了一阵后，他在身后的电脑键盘上录入了几行数据，敲下了回车键。

电脑屏幕上原本跳动的光标变成了一个显示计算进程的圆圈，几秒钟后，圆圈消失了，屏幕上跳出了一个匀速旋转的RNA模型。

凌迁看了一会儿，眉心微微蹙起来，接着转身回到先前滴了血液样本的那几支试管前，顺着把那些试管拿起来晃了晃，重新取了滴管，开始挨个把试管里浑浊的液体滴到玻片上放在显微镜下看。

最后所有试管都取样观察完之后，电脑屏幕已经被分成了8个一样大小的窗口，每个窗口里都匀速旋转着一截蓝色的RNA螺旋。

凌迁坐在电脑屏幕面前检查了每个窗口显示的信息，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半晌，他动手在电脑的窗口上点了关闭。检查了一遍数据库，确认没有任何信息保存在服务器上，所有痕迹都清除干净之后，他起身摘下目镜，捏了捏眉心，拿起先前贴了标签的第二管血液样本，走向了实验室的另一侧。

那是一扇沉重的金属门，门两侧各贴了一个醒目的辐射标识。

凌迁抬手在门边的控制板上按下了一串密码，大门缓缓向两侧滑开，他走进去之后又自动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