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迁：“……”

他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陆择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目光里一直带着些饶有兴趣，但是始终没有转开。

“6到7分吧。”凌迁最终硬邦邦地开口。

陆择笑起来，重新坐回去：“不错，比我想的好多了。”顿了顿，他换了个话题：“凌教授，你还在旧城的时候，现在这种状态应该不多吧？”

凌迁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认真想了想，摇头：“确实，怎么说呢，在那样的环境里，人不太容易放松下来。哪怕知道自己暂时是安全的，小白也在旁边，但是那根弦已经习惯了绷紧，很难再松下来。”

“说起小白，你让它自己走了？”

凌迁目光闪了闪：“它跟着我进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基地先会把它关起来，接着抽血化验，进行一系列的研究。我知道得太清楚了，我不想让它变成那个样子。”

陆择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有些若有所思：“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看重自由胜过其他的东西？”

凌迁笑笑：“可以这么说吧，我很讨厌被禁锢在某个地方。”

“那现在呢？也算是某种‘禁锢’？”

陆择半张脸隐在黑暗里，凌迁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想了想，他开口：“不算是。”

“哦？”陆择挑高了眉毛。

“心甘情愿的事情，怎么能称之为‘禁锢’或者‘束缚’？”凌迁脸上带着些微微的笑意，声音有点轻。

陆择看着凌迁在烛光照耀下的面容，突然觉得心底某个地方像是被羽毛扫了一下，软软的发痒。

他突然觉得片刻之前两人那个不经意的“吻”格外让人回味无穷起来。

食髓知味，古人诚不欺我也。

凌迁察觉到了他目光的变化，一时有些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心甘情愿’这个词，有时候真是让人觉得……唔，很美妙。”陆择依旧定定看着凌迁，目光里似乎别有深意。

凌迁有些摸不着头脑：“啊？”

陆择轻声笑起来：“没什么。可能是我太心急了。”

他接着从沙发上站起身：“明天一早我带你去基地另外两个区转转，就当体察一下这里的民情了。我这里也没什么别的娱乐消遣，今晚就早点休息吧。”

凌迁看他走进卧室，在里面捣鼓了半天，接着抱着一床毯子走出来，起身上前就想接。

陆择却把手抬高了一些：“哎哎哎，不用这么客气，今晚你睡卧室。床单被子刚才我都换了干净的。”

凌迁有些局促：“不、不用了，我睡沙发就好。”

陆择依旧抬着手：“凌教授，跟我就不用客气了吧？要是你今晚睡不好，明天怎么有精神跟我去其他地方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凌迁妥协：“那好吧。”

陆择笑眯眯地把毯子放下来，转身朝浴室的方向走：“洗漱用具我给你拆新的，你要是想冲个澡也有热水，就是得摸黑。”

凌迁听着浴室方向传出来翻找东西的声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表情变得柔和起来。

等到真正躺在床上，凌迁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倦意，然而大脑却怎么也停不下来思考，白天唐卿和他说的那些一直在他脑海里打转。

他和唐卿的父亲不算特别亲近，虽然当时是这位唐叔叔把他送育幼院接出来，也对他后续的专业选择产生了一些影响，但如今回想起来，那个人的面容总是模糊的。

即使是这样，他也本能地不愿意相信这个在他印象中一直德高望重的叔叔会是幕后主使，唐卿的心情更是可想而知。

还有陆择。

如果说他先前只是感觉到自己模糊的一些好感和喜欢，那么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包括今晚那个乌龙，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的心意。

自己睡在喜欢的人床上，而那个人就躺在一米开外的隔壁，任谁都不可能心平气和地睡过去。

终于在他翻了第N次身之后，陆择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睡不着？”

第36章

凌迁木了，整个人在床上僵成了一块板子。

外间陆择没有听到回答也没有说话。

凌迁眼睛闭得死紧打算装睡，他屏息凝神听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动静，才试探着颤巍巍地睁开了眼睛。

刚呼出一口气，陆择的声音就从墙一侧传来：“啧，凌教授，你知道如果一个人想装睡，最重要的窍门是呼吸，像你这样半天没动静，然后突然一下子呼出来，明显就是在憋气，不过关啊。”

——陆择就靠在隔断墙旁边，抱着手臂，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脸上的表情就好像逮到小孩恶作剧的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