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了皱眉头，拉开了驾驶座一侧的车门。

迎面一股冷气就兜了过来。

他自认为身体素质还不错，此刻T恤外面也穿着外套，却还是被冻得一个激灵。

旁边的陈辛马上就醒了，低声喊了一句：“队长？”

陆择回头：“降温了，我下去看看。”

陈辛揉了揉脸，也跟着从另一边下了车。

两人以停车点为轴心，散开绕了300米半径的圈，没发现什么别的异常。

空气变得格外清寒，在停车场一侧的草地上，草叶尖已经凝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白色。

“这是……”陈辛伸手捻了捻，有些迟疑。

“结霜了。”陆择脸色严肃起来。

“现在才刚过9月，怎么……”陈辛有些不敢相信。

陆择抬头看了看：“看来真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今晚是路上最后一个安稳觉了。明天出发之后我们直接回基地，路上换班，不停车休息了。基地一直联系不上，我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陈辛敏锐地看了他一眼：“你担心基地那边出了什么事？”

陆择沉默了一会儿，苦笑：“我说不准，现在发生的这些总归没有一样可以用常理来解释，那就干脆直接找结果吧。”

凌迁是在一阵轻微的颠簸里醒过来的。他自认为睡眠不算深，但却连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出发的都不知道，也没听到其他人的动静。

他坐直身体缓了几秒之后才发现小白不知道夜里什么时候拱到了他身边，而对面方鹿衔他们都还在睡。

从小白身边起来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一股反常的冷意，再仔细看对面，方鹿衔把两床保暖毯裹得严严的，郑观棋整个人蜷成了一小团，只有郑观星依旧保持着昨晚的姿势。

前面陆择已经换了陈辛开车，刚走进后车厢就对上了凌迁的眼神。

他扬手把自己的保暖毯扔给了凌迁：“刚起来就再披一会儿，昨晚降温了，当心着凉。”

说着他在郑观棋旁边蹲下来，摇了摇他的肩膀把人叫醒：“观棋？去前面，你陈哥再开半小时你跟他换班。”

郑观棋被他喊醒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些懵懂，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就起身：“好。”

凌迁下意识地接过陆择的毯子，因为确实冷，他就直接裹上了身，直到陆择在旁边坐下来，他才眨巴了一下眼睛：“怎么了？”

陆择昨天晚上只睡了3、4个小时，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让陈辛开车离开了那个休息区。此刻他往后靠在车厢壁上，神情难得有些疲惫：“大概半夜的时候突然降温了，幅度还不小。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以防还有什么变数，我们还是尽快回基地的好。”

说话时他一直没睁开眼睛，凌迁数了数日子，才惊觉面前这人已经将近3天没完整地睡过一觉了。

他不做声地把毯子盖到了陆择身上，轻声道：“睡一会儿吧，还有我们呢。”

陆择任由他帮自己把毯子的边角掖好，一方面是确实累了，一方面是觉得凌迁那句“还有我们呢”听着莫名的舒心，很快也就睡了过去。

当天他们一路都没停，也没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傍晚的时候距离基地已经只有1000公里了。

方鹿衔把车停在高速公路边的缓冲带，让大家都下来放放风。

继续南下了这么远之后，冷空气的影响已经明显不如先前那么大，但是平均气温还是在20度以下。

方鹿衔往手心里呵了口气，原地蹦了蹦，转向陆择：“队长，今晚咱们接着走夜路？”

陆择点头：“本来不走夜路是怕车灯引来不必要的东西，现在没必要了，按照这个速度，顺利的话我们明天中午以前就能到基地了。”

陈辛从另一边走过来，手里拿着通讯电台，眉头紧皱：“队长，还是联系不上基地。按理说这个距离范围不应该再有什么电磁干扰的。”

陆择刚要开口，眼角瞥见凌迁站在车尾的位置，冲他招了招手。

他对陈辛道：“先不管了，我们总归是要回去，到时候基地要是真有什么变故就随机应变吧。”

说着就朝凌迁的方向走过去。

凌迁的眉心也蹙得很紧，低声道：“郑观星可能不太对劲。”

陆择眼皮跳了跳：“怎么了？”

“我猜测可能跟气温有关，低温导致他体内的病毒活性下降，不能维持机体的正常运转，人也就一直睡着了。”

“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凌迁摇头：“从短期看算是好事，病毒在他体内越不活跃，越能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但是另一方面也说明雅克当初给的那个东西对他体内的病毒其实没什么大作用。”

陆择沉默着往车厢里看了看，郑观星已经被挪到了座位上平躺，郑观棋让他靠着自己的大腿，尽量让他躺得更舒服一些，手里拿着一张沾湿了的纸在给他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