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漏进来的一丝微光不足以让他看清路初原的背影，他只觉得自己在路初原转身的那一秒被夜的黑暗和沉寂汹涌的包围了起来。

刚才路初原对他说，他还忘不了那个人，那个他自己都快忘了的所谓的约定在指引他做出今日的决定。

可他觉得又好像不是那样的，他无法理解路初原所说的话，他说不清今天这一切是为什么，他只觉得心里有一根刺，极细极细，无法拔除，时而让他难受一下，又不伤根本，简直顽固至极，让人生气。

但今天是最后一天，不管是工作还是以二开头的年龄，他有权抛开那些想不明白的感情，给自己做一个决定。

“哥。”

他从背后抱住了路初原，手溜进他的睡袍，屈指捻了捻，指腹擦过他的敏感皮肤。

这是一个很直白的信号。

路初原本就不太清醒，被这一撩拨，瞬间抛开所有理智的念头，抓住放在他腰间的手，转身将林流年横抱起来，摸黑找到卧室门一脚踢开，把人放在了床上。

林流年闷哼一声，说：“窗帘。”

路初原在压上去那一秒丢掉了所有理智，丝毫不给机会地堵住了他的嘴。

半开地窗帘在高楼夜风里飘了一夜。

第2章 第 2 章

大年三十的早晨,商业区已经开始热闹起来,路边有序地挂着红灯笼,在微风里摇摆,街道上到处都是充满年味的元素,林流年看着路过他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笑。

他身上有些地方还很难受，本该在床上躺着，买年货的事并没有那么急，但他就是凭这个理由让自己出来，走到了这里。

他没有进任何一个商场，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跟路上步履匆匆的行人全然相反，脑海里不是闪过昨晚的画面。

他们都喝了酒，一直闹到深夜，这是他和路初原第一次上.床。他自嘲地笑笑，说出去都没人信，他俩同居这么多年，做的最过分的也就是亲吻而已。

昨晚发生的事让一切都变得不同了，并非他们俩之间的关系，而是他心底的某个不肯承认的东西。

没什么好后悔的，他们都是成年人，做了就做了，真正占满林流年脑子的并非那些交缠的画面，而是昨晚被简单提及过一次的那个人。

顾空。

这让林流年更愧疚了。

路初原没说错，或许吧，当年他选择审计这个行业，正是因为他听说这一行一年365天，去掉零头都在出差。

他想躲路初原，想逃避些什么。

因为顾空，他爱顾空。

这是路初原说的。

可林流年不觉得自己还爱着谁，也许一开始就没有爱过，他并不爱顾空，这也是路初原对他说过的。

不知不觉林流年已经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了，旁边是一对情侣，正在为买年货的事拌嘴。

他闭了闭眼，不愿再想这些了，他觉得他的脑子可以想明白ACCA所有必修科目的知识点，就是想不明白这些牵连在人和人之间的丝丝缕缕复杂的线，存在与不存在，是与不是，喜欢与不喜欢，爱与不爱，都太难界定。

纵是如此，他还是没办法彻底忘掉这个名字。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爱和放下都不彻底。

林流年发呆一样把目光投向人群，也引来路过的人眼神回望，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这才想起早上出门时路初原还没醒，并不知道他出来买东西了，也忘记给他留个纸条。

林流年很快就点了接通，“初原—”

“喂?流年，你在哪里？”路初原的声音很急切，林流年能感受到到他此时有多焦急害怕。

流年说：“在商业街呢，今天大年三十，出来买点年货。”

电话那边路初原舒了口气，声音低了低，说：“怎么不叫醒我一起？我还以为你……”

林流年笑了笑：“以为什么？以为我不辞而别吗？我有那么没心没肺么。”

路初原听见他开玩笑，语气才真正松缓下来，说：“别闹。”

林流年说：“好，我给你道歉，我应该叫醒你的，没有你在，我一个人不知道收获了多少路人同情的目光。”

路初原说：“你确定不是垂涎欲滴的目光？”

林流年一笑。

路初原说：“你在哪里？我现在过来。”

林流年拒绝道：“不用，我很快就回来了，你先做点吃的，我饿了。”

路初原说：“还没买的话就别买了，下午我再陪你去，先回来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林流年又想起了昨晚的画面，点头，“嗯。”

“有事就给我打电话，等你回来。”

林流年挂掉了电话，准备往回走，起身的瞬间眼前黑了黑，有点低血糖，他想还是直接回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