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毛瑟枪+番外(6)
黎颂把手中的药和温水递给他:“孟盛林说,司北进去之前,受了枪伤,有点儿严重。伤口拖得久了些,感染了,所以体温有些高。当下的情况,保他出来有点儿困难,不过孟盛林说他尽力。”
“或许‘东风’可以。”祝司南将手中的药放在舌头下面,仰头猛灌了一口水将它冲下去。
“你是想……”
病中的祝司南看上去脆弱苍白,说话的声音轻轻的,却又掷地有声。
“闹成今天这个地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包括听命于他们的机构。我敢说他们对外软弱对内强横,暴力镇压学生运动已经引起大范围不满了。他们扣押学生以及相关人事的时间越长,这种不满就会越积越深,最后就会演变成下一次大规模的爆发。”
“我可以试着煽动话题风向,引起舆论,给他们施加压力,让他们不得不放了扣押的人。”
讲着讲着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了钢笔和纸,写起了构思。黎颂自觉地选择不去打扰他,随意抽了一本英文书翻看。祝司南写着写着,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去。
他抬头看了看坐在床边正在看书的的黎颂,张口想说什么,却以为不是时候。
他不忍心也不想让黎颂面对这样的结局。
真的没多少时间了。
所以生的希望他要留给更值得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二版稿件,有一些我给改掉了,尽量保证这个内容不违反条约,涉及某些内容。
第5章 005
005
五月四日当天,学生游行示威运动,场面混乱不堪,群情激奋。军警出面控制事态,逮捕学生代表,祝司北赫然出现镇压人员其中。
只不过他的枪口对准的不是学生代表。
事后,他的上司暴怒,抬手打了他右臂一枪泄愤,后将他关进了牢房,不让旁人给他送吃的和水。
黎颂手里的电报是以往和祝司北关系比较好的警厅同事冒着巨大的风险,偷偷发出来的。
那人原是想将祝司北救出去。祝司北被抓起来的时候,右臂中了一枪。虽然被简单地包扎处理过,但是由于长时间缺少食物和水,加上牢房阴冷潮湿的环境,他的状况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每况愈下。
然而祝司北清醒的时候说得最后一句话,是让他在京唯一的亲人,不要来救他。
“陈平,”祝司北往日身上的警服已经脱去,在暗无天日的牢中,衣服已经布满了脏污。右臂上的血迹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了深褐色,但是绑带的仍有一部分是鲜红的,大有往外渗去的趋势。他的嘴唇毫无血色,脸上却带着即为不正常的红晕,额头上冒着冷汗。“帮我给祝司南打一封电报。让他迅速离京。”
陈平在电报机面前犹豫了很久,手中的银元翻来覆去地搓,自私了一把。
他不想祝司北因此丧命。太不值了,真正该死的人还在外面逍遥,凭什么为国为民的人,要悄无声息地死在牢房中。
黎颂接到电报以后,立刻派人去调查事情的原委。当日整个北京都乱成一团,他出门的时候,碰到了几处游行的学生,举着白底黑字的条幅,大声地喊着口号。零零散散,如荒原之火星。
等,所有人都在等,包括黎颂自己。
等一场烈火燎原,熊熊燃烧。
孟盛林为了将祝司北捞出来,也不知道同家里吵了多少次架,摔了多少东西。气得他父亲连连说要将他在送回国外去,不要一个劲儿地添堵。孟盛林偏偏不听他父亲不让他去看祝司北的禁令,拎着药箱往祝司北那儿跑,差点儿把自己也给关进去。还是最终他父亲出面,才免除了一场牢狱之灾。
黎颂觉得自己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就算他们一直在写新的文章,向大众传输新的思想,可是真正去学去钻研的人又有多少呢?
偏偏今日,他们无权无势无钱,空有学富五车,救不得想救的人。
已然觉醒的人不必去唤醒,他就是站着的;沉浸大梦中的人,端着枪抵在脑袋上,他也一直跪在原地。
他不甘心。
可谁甘心过?学生代表甘心过吗?《新青年》的那些先生们甘心过吗?
力量渺小,无法对抗卖国求荣;声音渐弱,撕不碎民族沉重的枷锁。
这么多年,多少次日升日落,春去秋来,就有多少次的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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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七日,学生运动的第三天。《初升日报》刊登《抗议警方扣押学生运动相关人士——卖国求荣何时了》,东风二字如同一个燃烧的火柴,扔进了一群炸弹的引线当中。
五月九日,长沙学生“五七”国耻游行,被强行解散的消息传入北京。东风提笔写文《永不止步》,文中对当局只会暴力镇压学生运动做出强烈地批判,并称学生运动将持续进行,直到成功迎来曙光的那一天,否则永不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