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枯之色(8)
陈述厌点点头。
“等过两天我可能会给你打电话,让你来局里做个笔录,你到时候记得接电话。”
“好的。”
“行,那我走啦,你小心点。”
钟糖一边说着,一边夹着包走向门口。
就在此时,一直趴在那个面目全非地牛油果旁边安安静静的布丁突然站了起来,嗒嗒走了过去,背着耳朵可怜兮兮地望着钟糖,呜呜嘤嘤了一声。
钟糖:“……”
陈述厌看了它一眼。
布丁走上了前,蹭了下钟糖的裤腿,又抬起头,满眼委屈巴巴,很是可怜兮兮地又朝他嘤嘤了一声,像是在问他什么。
陈述厌不拿脑子想都知道它想问什么,很头疼地叹了口气,语气不是很好地叫了它一声:“布丁。”
布丁一哆嗦,回头看了眼陈述厌。
回头看是看了,但看得很不服,陈述厌分明看到这狗崽子眼里一股“你说了我也不改”的犟劲儿。
他有点火大,低声道:“回你窝里去。”
布丁摇了摇尾巴,不走。
“回去。”陈述厌说,“徐凉云不回来。”
布丁更用力地摇了摇尾巴,不听他的,又抬头看向钟糖。
钟糖被搞得有点那个,无言了片刻后,转头看向陈述厌,道:“它是听到我说徐凉云的名字了?”
陈述厌被这死崽子气得脑瓜嗡嗡疼,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眉间。一听钟糖说这话,他就又气又无奈地再次叹了一口气,说:“对……您见笑,它总觉得徐凉云还会回来,我都跟它说好几次我们分手了。”
钟糖无奈笑了两声,没说什么。只低头摸了摸狗头,对此不发表任何言论,很快就直起身来,说我走了。
布丁连个回答都没得到,十分失落,耳朵背了过去。
钟糖脱下拖鞋,换上自己的鞋。
陈述厌站在门口送他。
钟糖算是陈述厌半个朋友,但五年前出的事儿实在太那个,钟糖还是徐凉云那边的人,他和陈述厌五年间也没怎么联系过,也没那么多可说的话,说了反倒显得尴尬。
于是,两人就这么很默契地沉默无言了好一会儿。
钟糖换好鞋,拿上包,转头拉开门,准备走。
临走前,他又回过头,朝着陈述厌道:“那我走了啊。”
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迈出了脚步去。
但刚迈出左脚,门才敞开一半,钟糖突然就听到陈述厌叫住了他:“等下。”
钟糖回过头。
陈述厌看着他,表情没什么起伏,很平静地问了他一个问题——
“早上那个电话。”陈述厌说,“谁给我打的。”
钟糖朝他笑了一下:“难道需要我告诉你答案吗?”
陈述厌哑口无言。
“那我走了。”钟糖说,“祝你新年快乐。”
说完这话,钟糖就离开了,还很体贴地为他带上了门。
咔哒一声。
门关上了,陈述厌还莫名感觉这一下也关上了什么其他的东西。
他垂了垂眸,横了一眼自己家的傻狗。
布丁毕竟刚刚是跟他对着干了,这么被他一横,它就朝着他可怜兮兮地呜呜嘤嘤了一声,还走过去蹭他,一副认错的良好态度。
陈述厌低头看了它一会儿后,就低了低头,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出来。
“别蹭了。”他说,“以后别干这事,徐凉云真的不回来。”
布丁坐了下来,仰着头看他,又嘤嘤了一声,好像很不服。
“真的不回来。”陈述厌低着头说,“他不回来了,也回不来了。”
他看着布丁,看到它眼睛里映出自己的脸。
他看不太清,却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失魂落魄。
陈述厌一时恍惚,忽然间有些分不清刚刚的话究竟是说给狗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徐凉云不回来了。
他也回不来了。
很不合时宜地,陈述厌眼前忽然浮现出徐凉云七八年前跟他热恋时,朝他笑得桀骜不驯的样子。
陈述厌眼皮一跳。
他抬起头,看向刚刚被钟糖关上的门。
“难道需要我告诉你答案吗”。
钟糖刚刚是这么说的。
他说的没错,陈述厌确实不需要,他知道那是谁给他打来的。
普天之下,知道他有生命危险,三番五次打电话过来给他,好不容易接通了以后又连大气都不敢跟他喘一声的警察,只有那么一个。
陈述厌转头走到窗口,看了一眼楼下。
楼下的车不少,陈述厌看不出哪辆车里藏着徐凉云。
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很难用苍白言语来概括,陈述厌只能称它为现实太魔幻——他相信,正在楼下坐在某辆车里偷偷瞧他家的徐凉云一定也这么想。
分了五年了,居然因为一个杀人案再次有了交集,陈述厌居然又被一个恶人盯上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