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孩子，一个他和欧阳晚的孩子。

情感告诉他，他想要的。可理智告诉他，不该要。那晚欧阳晚口口声声喊着别人的名字，他不爱他，他会爱这个孩子吗？

宋凉不敢想，年幼的那些岁月，经历的点点滴滴，都是他此生逃不脱的梦魇。

不被爱的小孩，没有人生可言。他一人如何为他撑起一片爱的摇篮。他觉得害怕，在这无人的角落，透骨的冷意将他一点点吞噬。

如果这个孩子将要重复他的命运，他宁愿它不曾生下来。

欧阳晚完全被吓懵了，他的孩子，他和宋凉的孩子。那晚他真的是和宋凉在一起？

可是对于宋凉，他并不爱啊，如何能和他抚养孩子长大。

他自己甚至心性都还是个孩子，如何能照顾一个小人儿？

在医院长廊上呆坐了许久，他还是心绪不宁。起身去买了晚餐，又回到了病房。

宋凉半靠在病床上，见他进来，眼睫垂了垂。

"先吃点东西吧，你最近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欧阳晚把桌子支起来，将一份香菇粥，一例红参鸡汤摆在他面前。

宋凉没有动作，他抬头看着欧阳晚。"你怎么想的，说说吧。"

欧阳晚搬了个椅子坐在病床侧，双手有些无措地在身前交握，头半垂着。

"宋凉，我现在很混乱，我们根本没有感情，那晚我喝醉了，具体发生什么我也没有印象，你给我一点时间。"

宋凉心下一片苦涩。"好。"

这家医院是晚鸿名下的产业，欧阳晚订的VIP套间，宋凉还需要观察一晚，可今晚他情绪混乱，是没法陪床了。

等宋凉洗完澡躺到床上，欧阳晚站起身来。"明早七点我来接你，到时候我给你答复。"

宋凉微微点头，看着他出了门。

这一夜，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孩子，谁也没有睡着。

宋凉整晚盯着天花板，床边台灯发出昏暗凄惨的微光。房间的隔音很好，没有一点声音传来，这一隅，似是早被人遗忘了。

欧阳晚直接买了两打伏特加，回到别墅关上门就开始喝，现在他满心都是苏雨。

不知道怎么了，他觉得自己像是背叛了那十年的深爱。纵然苏雨不爱他，可他近乎本能地靠近他、照顾他。习惯一旦养成了，轻易再难戒掉。

他不甚清醒地翻开手机电话簿，找到那个他烂熟于心的号码。手指轻划了好几次，在电话铃声没响起之前，又迅速挂掉了。

苏雨已经结婚了，不打扰才是他所能做的吧。是否他也该选择放下过往，开始新的生活？

第十二章 失而复得

窗外开始由漆黑一点点地亮堂起来，宋凉看了下表，五点半，他闭了闭眼，撑起身靠在床上，等待总是煎熬无比。

七点，欧阳晚没有出现。

七点半，欧阳晚没有出现。

七点四十五，床头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喂。"宋凉的声音虚弱嘶哑。

"宋哥，你病了吗？"

"没有，阿忠，什么事？"

"黑风堂老堂主暴毙了。"

"嗯？继任的是谁？"

"宋哥，这也是我想和你说的。继任堂主的信息我们一无所知，这人神秘兮兮，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宋凉沉默了一刹，眼神阴冷无比。"阿忠，要变天了。最近让兄弟们做事都谨慎些，不要惹出什么乱子。"

挂了电话，宋凉又看了一眼手表，八点半。他右手缓缓覆在尚且平坦的腹部。

几分钟后，像终于做出了决定，迅速下床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朝着医院的另一侧走去。

欧阳晚昨晚又醉倒了，桌上是横七竖八的酒瓶。他从地毯上爬起来，揉揉眼睛，看了下手表，九点了。

人几乎是一下子清醒了，他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冲了出去。不知怎的，心慌的不行。

天热阴沉，空气凝重，车也堵在了路上。四周一片嘈杂，鸣喇叭的声音此起彼伏。

宋凉的电话根本打不通，欧阳晚听着手机里传来机械的女音，烦乱至极，将手机扔在了副驾上。

原本半小时的路程，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一到医院门口，他就急冲冲地往病房跑。那里被整理地干净整洁，哪里还有人影。

慌乱地抓住走廊里的护士。"请问501室的病人呢？"

"哦，宋先生吗？他约了早上的人流手术。"

"人流？"

"嗯，上午九点半的。"

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欧阳晚疯了般地往手术室跑，手术灯早已经灭了，上午预约的都结束了。

世界安静地可怕，他呆滞地站在门口，整个人放空着。

一只蓝色的小皮球慢慢滚到脚下。不远处有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蹦蹦跳跳，笑嘻嘻地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