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73)
苏子木听完挺惊讶的一挑眉,前面的绿灯亮起,他没有接话,踩下了油门,想:可能在很多人的心里,母亲或者父亲都是一种不可替代的角色吧。毕竟童年只有一次,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可以在健全地家庭里长大。也不是所有人,提到自己的原生家庭时,可以很自豪地说:我有一对爱我的爸爸妈妈,他们给我展示了什么叫***,也让我感受到了所有的爱。
他这么想着,看着前面的绿灯,旁边突然传来景辰急促的,被风刮过,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音调,他说:“先生小心!”
苏子木在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被景辰抱在了怀里,高大的身型替他挡住了所有的危险,“轰”的一声,车子翻了个面,无边的火从后备箱烧了起来,火舌没有人情味的向前攻击着,就几秒钟地时间,烧到了后座上。
苏子木呆愣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他颤抖的伸出手,面部硬朗的五官下,有好多血顺着他的眼角往下流——那是在他正上方,景辰的血。
他张了张嘴,无声地喊道:“景辰。”
没有声音,这是在巨大的恐惧下,临时的应激反应。
苏子木咳嗽了几声,他睁着眼睛,伸手拍着景辰的肩膀,企图让景辰放开他。
可景辰没放,他被景辰紧紧地圈在怀里,景辰用自己的身体,给苏子木圈了一块在危险地方下安全的小天地。
景辰把他推了出去,景辰现在整个人都在流血,像泡在血缸一样,苏子木被推到了外面的水泥地上,身上穿着的风衣滚了一身的泥,虽然景辰救他救得及时,但他腿上的骨头好像还是断了,苏子木艰难地往前爬着,他原本Omega天生白皙的肤色硬是被浓烟熏得黑了一个度,景辰整个人以一种怪异地姿势,横穿在副驾驶和驾驶座上,他的手动了动,努力而又心酸的把手半举起来。
火光浓烟中,这个小小的圈,像是一道从天而降的救赎,苏子木心疼地不行,他这一次喊出了声音,带着悲呛和愤怒,“景辰!”
“你不许出事!”
周围群众慌张的声音响起,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打先打110还是先打120,眼前的令人叹然欲泣的爱情,还有些自己车上自带灭火器的好心人,自发的前去灭火。
那只一直有安全感,遇到事情就会把苏子木牵起来的手垂落下去,那道光却好像依然在苏子木眼前闪着,只是没那么炽热了。
银色的光,一下子闪过,像景辰现在的生命。
救护车、火警、110、各种为社会默默奉献却不求回报的声音响起,苏子木看到火被熄灭,景辰被救出,肇事者被拉出来,苏子木的紧绷的神经一直到上了救护车,他小心的用小手指勾住了景辰没有输液那只手上的小手指,没有说话,心脏这时候完全没了规律,他听见救护车按喇叭的声音,也听见周边群众着急的说:“让开,别挡着人家的道。”
所有人都在为了他们能活下去而尽一份绵薄的心意,可苏子木却在想:如果当时景辰没有救他的话,那后半辈子,到底是景辰在煎熬还是苏文平和宁远在煎熬呢?
这个问题一直到下了救护车,他都没有想出来。
景辰被推进急救室,苏子木被推进另外一间清创室,期间他试着挣扎,最后被医生推了支安定。
“快!推肾上腺素!”
“建立静脉通道!先挂个盐水!”
“邱医生呢?”
“抽血气!”
“病人脉氧开始往下掉了!”
“呼吸明显加快!”
呼吸机的“滴滴”声,心电监护因为各项指标不达标而响起的报警声,各种换药水的脚步声,和医护人员救治病人焦急的声音。
景辰安静的躺在床上,“联系病人家属!”
医院是个冷漠的地方,白色的墙壁见证了太多丈夫死去时一滴眼泪也没有的妻子,也见证了太多因为没有抢救回来最后被殡仪馆车子拉走的尸体,还有更多因为感情、钱财、名利等身外之物,想不开自杀最后被人救下来,救人者却遭到了指责和谩骂。
可除了这些,见证更多的,其实还是每次从120车上下来,医护人员就等在车边,把人拉到急诊室里,那些医护人员焦急的心情,和想救回一条生命的迫切,以及守在门外家属来回踱步,打电话、痛哭、求救、下跪,希望医生能救回自己的家人,希望陪了自己半辈子的老伴,千万别这个时候撒手人寰。
这是一个丰富的世界,所以当苏子木睁开眼,得知景辰被送进ICU重症监护时,他断掉的腿突然一下疼的厉害,但心却无比放松,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孩子,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