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冻岩浆(158)
季容翻了个身,在心里想,离满分不远了,加油,季绒绒!
刚给自己打完气没多久,很快地,季容不免又有些灰心,尽管九十五离满分看似相差不多,但只要沈卿安不喜欢他,他就永远不是满分。
*
山里没网没信号,季容陪了沈卿安多久,就过了多久与世隔绝的日子,直到去镇上和县城里的时候,才偶尔和朋友联系。
在他和景行的几人小群里,其他人每日一问:季容你他妈又死哪儿去了,给句准话,出来聚不?
搁平时季容早出来和他们一起贫嘴了,结果这回季容一连好久,在群里一句话不说,反倒给群里其他人弄得有点儿茫然。
直到季容到镇上有了信号,才看到手机里积压的999+的消息。
季容点开小群,见缝插针地对着大山拍了张照片,接着又点击发送键。
季容:[图片]
季容:爷忙着谈恋爱呢,少来烦我。
发出去还没到半分钟,一石激起千层浪,陆续便开始有人回复。
景行:?
狐朋狗友A:?
狐朋狗友B:?
狐朋狗友C:三十来岁了和谁恋爱啊?这图里不就一绿色的山么?有没有懂的出来解释下?
景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狐朋狗友A:如果你没猜错的话……
景行:估计还是跟那谁。名字不提了,懂自懂。
狐朋狗友B:馁谁???
狐朋狗友C:就比绒小好几岁那个。
狐朋狗友A:……我悟了。
狐朋狗友B:我也悟了。就是那位靠一己之力扭转季容后半生命运的神秘青年。
狐朋狗友C:他俩又在一起了吗?
景行:也就听他那么一说吧,肯定还没追上呢。
*
季容冷哼一声,任由别人胡乱猜测,自己则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
他关掉手机,和平常一样大包小裹地在镇上采购一番,而后骑着小电驴回到山里——这回他吸取之前的教训,提前一夜给车充满了电。
第二天刚好是周末,当天夜里,季容怎么也没睡着,其实他失眠的症状在这两年通过药物已经缓解了不少,当然更因为压在他心里数十年的心结也被解开,整个人活得轻松了不少。
天气已经入秋,季容仍然躺在夏天时买的凉席上,其实有点儿凉,但季容嫌重新购置一床被褥实在麻烦,他觉得像现在这样再对付一阵子,也没什么不能忍受的。
这天他失眠失得实在莫名其妙,好在他如今对此早已心平气和,默默地翻了个身,盯着沈卿安的背影看。
看着看着,季容便觉得一直在山里的生活也不错,至少他还能一直在他身边。
他不知道沈卿安睡没睡着,也不敢贸然出声打扰。他还回想起,他们二人之间这样的时候似乎不少,光是离得近的,季容就能想起来两次。
一次是在两年前酒店的房间,沈卿安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两人谁都没睡,也谁都没说话,共同度过了异常沉默的几个小时。
一次是在遭遇枪击案后的病房中,两人失眠,于是季容提出玩一个“把对方当作陌生人”的游戏。
至于更久远的,季容记不太清了。实在过去太久了,季容想,说起来很不可思议,他和沈卿安分开的时间有足足八年,九十多个月,已经是他们在一起时间的二十四倍。
*
季容渐渐感到身体发冷,尽力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无声地发着呆。又过了好一会儿,困意渐渐袭来,季容也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陷入小憩中。结果就在他半醒半梦间,季容听见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是沈卿安从床板上直起身子、套上衣服的声音。
季容费劲地睁开眼睛,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没什么,就出去随便转转。吵醒你了?抱歉,”沈卿安说着,穿上鞋,“你继续睡吧。”
“我不睡了,本来也睡不着。”季容从地铺上坐起来,“你要去哪儿?”
“去山上。”
“山上?”
“嗯。”
“那我和你一起去。”季容说。
*
季容也立马换了身衣服,跟在沈卿安的身后,走出宿舍。
学校周围是一片麦地和树林,而顺着树林继续走,就是通往山上的路。沈卿安没有其他事情可做时,会来这边走一走、去山上采风。有时候他和学生聊天,学生们会告诉他,山上长了不少植物,有野花野果儿,也有各种中草药。对此沈卿安颇有兴趣,于是便有热心的学生带他走过一次,教他认了很多药材,又自己采了捧野花扎好送给他。
自那之后,沈卿安自己也常常去山里转转。
山坡很陡,也没修路,季容第一次登这座山,每一步都走得很笨拙,他看着沈卿安轻车熟路地走在前头,已经和他拉开了好大一段距离,于是季容没忍住,喊了一声沈卿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