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有生还的可能,”靳盛阳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但是,他摔下来的时候,楼下的一根钢筋刺穿了他的心脏。”
我沉默着,望着遥远的月亮。
靳盛阳说:“今天晚上你一直在家,没出来过吧?”
我笑了:“你是希望我出去过,还是希望我一直在家呢?”
他也沉默了。
“累了,”我说,“提前说晚安,看起来你要忙到很晚,我就先睡了。”
挂断电话,我喝光杯子里的酒。
手机关掉,起身回屋。
我把自己丢到床上,抱着被子睡着了。
☆、16
16 靳盛阳
我到黎慕家时已经后半夜,在楼下把烟抽光才去敲门。
那家伙之前在电话里说自己准备睡了,但我知道,他一定会等着我过来。
开门时,黎慕看着我笑,用那过于拙劣的演技演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来。
“你怎么来了?”
“我是不是应该报警?”
他愣了一下,一脸无辜地问我:“怎么?来的路上是被劫财还是劫色了?我记得你身手挺好的,一般的小劫匪打不过你吧?”
我懒得跟他多废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看了一会儿,他表现得尤为不自在,侧过身问我:“你到底要不要进来?”
我进了门,换完鞋之后跟在他身后往客厅走。
不知道他在家正做什么,客厅的灯没开,我们往里走时,只有墙边的感应灯亮了起来。
“大晚上不睡觉,跑我这里……”
他话还没说完,我已经从后面抱住了他。
一只手圈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却掐着他的脖子。
我没有用力,毕竟我不是来打架杀人的。
他停住了继续往前走的脚步,甚至故意往我怀里靠了靠。
黎慕轻笑一声说:“原来你喜欢这么玩。”
“是你干的吧?”我的嘴唇贴着他的耳朵,说话时不受控地咬住了他的耳垂。
他似乎很享受我这样对待他,舒服地拉长了呼吸:“什么事?”
他反手来抱我,闭上眼轻声说:“我干了什么?”
他转过头,贴着我的嘴唇说:“但我倒是很希望你干我。”
他说完就开始大笑,然后挣脱我的束缚,笑倒在了沙发上。
这夜有些阴森,他的笑声有些癫狂。
我盯着他看,看着他伸长了手从茶几上摸过烟点上。
黎慕睡袍的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的,前襟大开地躺在那里抽着烟,任由冰凉的夜色往他身上落。
他抬起长腿搭在沙发背上,隔着吐出来的烟雾看我,笑而不语。
这一整个晚上我都是混乱的,直到此刻才终于逐渐恢复了理智。
“他死了。”我说。
“我知道,你在电话里说过了。”黎慕问我,“死状还满意吗?”
我走过去,压在他身上,从他嘴里夺过烟自己抽了起来。
黎慕的手搭在我肩膀上,静静地看着我。
等到一根烟抽完,我二话不说抓着人进了卧室。
黎慕的睡袍直接被丢在卧室门口,他躺在床上被我紧紧地箍在怀里时还在带着笑意问我说:“满意吗?”
我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又是怎么做的,我只是突然之间很恐惧。
我曾经无数次想过杀掉那个人,让他千刀万剐,死得越惨越好。
不只是我,我姐也这么想过。
可是我们谁都没真的下手。
顾虑太多,牵挂太多,跟一个人渣同归于尽,自己的生命也会在杀死那人的时候走向终结。
我们都没黎慕这么果决。
当我身无一物地抱紧他时,愈发觉得,他是我猜不透的谜。
但在我面对他时内心产生的恐惧,并不是害怕他会对我不利,而是突然之间,涌上来的那种可能会失去他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非因为我对他有了什么感情,而是单纯的,觉得我亏欠了他。
我可以保证,就是这样。
这个晚上我没有再继续追问,复杂的情绪拉扯着我,一股从未有过的焦躁不安让我变得粗鲁至极,黎慕没有一丝推拒和反抗,他只是时不时地问我一句:“还满意吗?”
满意什么?
满意床上的他,还是那人死时的惨状?
一些奇怪扭曲的画面在我一闭眼时就出现,有那么几个瞬间,我甚至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除了黎慕的体温,我感受不到任何其他的存在。
之后,当我们分开,天都已经快亮了。
黎慕靠着我,一把扯开窗帘,他看着窗外,我看着他卧室墙上挂着的那件领口留有口红印的衬衫。
“天快亮了。”黎慕说。
我没出声,不知道说什么。
身上都是黏腻的汗,大脑运转也开始变得缓慢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