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到了我的房子下,他扶住我的脖子,把我扳过来,深深地看着我。
「所以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他又习惯性征求我的意见了,我则是主动吻了他,我看见他的耳朵有点红。
我下了车,跟他说再见,再次看着他将车开走。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堵,但是不管怎么说好受了一些。我们才开始,有的是时间,不用着急,并不是所有的差距都是不可跨越的。
我抓抓头,开始烦恼工作的事。从第二天开始,公司开始渗透出大产品上市之后的松弛状态。虽然市场部的工作还未完结,但前期的胜利已经使人很欢欣,累不累倒是其次了。
但是其他部门越放松,总务部则是相反。下属的几个课室已经收到了部门办公室的正式通知,一个产品整个完成投入市场之后,公司的有些人事总是要变的,还有后期公司文化的渲染与宣传,员工福利的分发,等等等等,都要总务部的人忙。
我除了以上那些要参与之外,还要全权负责庆功宴的筹办。
虽然包给酒店就好了,但是事事都要盯着,不能出任何差错。我强烈的怀疑,我是不是在某方面得罪了部长,他是来整我的……
更可气的是,有人不听我调动,部长明明说了由我负责的,他还拽什么啊,气煞我也。
安远还是总等我下班,虽然我一再表示不用了,但是他还是坚持。好吧,其实我也希望常看到他,当然如果能在车里接吻就更好了。
他开着车,我揉揉我的脖子。
「很累吧。」他问。
我点点头:「是啊,又累又烦。」
「烦?有困难吗?」
我愣了愣,还是决定说:「还好。」
车里又陷入那种奇异的沉默。其实,我也想跟他分享我的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自己说,多跟他说说话,不要紧的。但是实际上又怕自己那点破事微不足道。
他是成功的企业家,而我又算什么。他动辄签几百万的合同,而我天天在总务部的仓库里跑来跑去,看见蟑螂了还要帮忙踩一脚。
我知道这种自卑是要不得的,但是我还是无法敞开胸襟。
我只有寄托给时间,但是不知道解决的日子究竟是什么时候。
隔日我抽空到公司的水吧喘口气,刚点了杯橙汁,就被人拍了肩膀。
我转头一看,是莫百灵。
她鄙夷地看着我手里的橙汁,说:「你不能喝点有男人味的?」
我差点翻白眼,想起了安远好像喜欢喝牛奶。
她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一边,问:「你跟我小舅怎么样啊。」
我说:「就那样啊。」
她皱皱眉,说:「那样是怎样?」
我说:「我有权对此事保持沉默。」
她不屑地挥挥手:「切。」然后她上下打量我一番,说,「兄台,你印堂发黑,莫非有何不妥?」
我哭笑不得。
她指着我的眼睛说:「连黑眼圈都出来了,很忙啊。」
我点点头,终于抓到一个人,把什么都说了。像是很忙啊,忙得像牛马啊,忙得不是人啊。部长很凶残啊,部长凶残得没人性啊,部长凶残得让人活不下去啊。
莫百灵怜悯地看着我,说:「天将降大任于你了。」
我真的是翻了白眼,说:「我看我还没等大任来就被累死了。累就算了,还有人不配合。」
「怎么说?」莫百灵换了个姿势,专注地看着我。
我又把人事上的一些麻烦事抱怨了一通,莫百灵适时地提了一些建议,让我很受教,不愧是常混总经办的,一些小手段都很适用。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很诚恳地说谢谢。
可是她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说:「你们啊,都是因为太在乎了。」
我愣了愣,我终于聪明了一回,我觉得我已经足够淡定,我问她:「是安远让你来的吗?」
她笑了出来,点点头:「他觉得你面对我可能会放得开些,就找我来套你的话,帮你想想办法。」
我也笑了出来。
我们果然都是愚笨的人。
然后到了星期五的时候,我看着平静的手机,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杨简。终于还是从他们那一票人里脱离了,那种折腾人的周末再也没有了。我不是没有惋惜。
我觉得我应该有起码的道德感,我不应该再出现在杨简面前。但是我仍感谢他,感谢他让我曾经拥有那几个朋友。也包括他。
安远问我:「周末了,要不要出去吃饭。」
我说不用了,我很累。
他瞬间的慌乱让我心疼。我跟他说:「陪我去买点菜吧,我做给你吃。」
我觉得光交给时间也不行,可能是受某种读物的茶毒太深,我一直觉得爱情是平等。或许就是这样,反而让我束手束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