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与脑浆喷在韩净的脸上,可他仍旧平静地躺在那里,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一切都只是宛如就好了。
有人走到他身边,他睁开眼,是唐政平。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韩凉。
“那是个新来的,没经验,又太紧张,打头了,要处分的。”
韩凉笑笑:“人死了就回不来了。”
唐政平低下眼睛:“也说不上谁对谁错,但不管怎么说,算是告一段落了。”
“嗯。”韩凉疲惫地应了一声。
唐政平在他身边坐下。
“这件案子,还真古怪。韩净可能是真想死,否则不说那点安眠药根本放不倒他,他真想自救的话,又何必等健去救他。”
韩凉只是听着,没有出声。
“我觉得。”唐政平侧着头,盯着韩凉的侧脸,“韩净可能是想制造点轰动的事,把你招回来。”
韩凉没有表现出吃惊的样子,只是手肘撑在双膝上,脸埋在手掌里。
“这世界真他妈疯了。”唐政平拍拍韩凉的背。
“你少说两句,我正烦着。”韩凉闷着声音。
唐政平笑起来,拍着韩凉的力道加大,发出“啪啪”的声音,韩凉起身,瞪了他一眼。
唐政平咧着嘴笑:“别弯了脊梁啊,韩先生,未来还长着呢。”
韩凉瞪了他一会,突然笑了出来:“说什么呢,真是。”
不管怎样,事情真的算是告一段落了。
×××
阿刹在韩净的病房里出了事,不可能隐瞒住,新闻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韩凉理都懒得理。
突然很悲哀。
自以为轰轰烈烈的爱情,在别人眼里,不过是闹剧一场。
流过的血与泪水,在世人的玩笑中从温热变得冰冷,从湿润变得干涸。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痛苦而痛苦,为了恨而恨,为了伤害,所以不顾一切。
明明已经有着很惨淡的过去,可为什么要让现在甚至是未来更加惨淡,为什么总在质疑,为什么不能好好地活着。
想得到爱,可是他们难道不知道只是伤害是得不到的啊。
为什么他这么愚笨的人都懂得的道理,他们都不懂。
所以,是给他惩罚吗?
看着一个一个在他面前死去,他无法挽留。
韩凉坐在家里,窗外是白天还是黑夜,他也无法分辨,只有光照进来,照过地面,照过房间的每一件物品。
不晓得是昏黄还是灰白,模糊的色调很不清晰。
韩凉想看清眼前的事物,可总是看不清。
看不清眼前,看不清未来,一片混沌。
门铃突然响起。
他几乎是跑过去开门的,一路跌跌撞撞,碰到了一些东西,小腿也被磕疼了,但他都不管。
打开门,他扑进来人的怀抱里。
那个人抱着他,低柔的声音很温暖。
“我想好了,我一辈子跟着你,你去美国我也去。”
×××
被眷养在高级公寓里,接受那个人端来的食物,让那个人抱着去浴室,承受他的粗暴与温柔。
韩凉觉得自己是只凭借他的吻就能存活的生物。
“我走了,今天可能会很晚回,我订了外卖,中午记得吃。”
韩凉迷迷糊糊地听着他说话,哼哼一声,把头埋进被子。
被子被拉开,那个人笑了笑,亲了亲他的额角,在他耳边说:“大概明天你家的宅子就要拆了,要我陪你回去吗?”
“……不用了,你忙。”
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弱弱地响起。
“那好,那我走了,你继续睡。”
门被打开又关上,动作很轻。
可韩凉睁开眼,一片清明。
他看着雪白的枕头,愣了一会,决定再次闭上眼。
让过去沉默地过去吧。
快到中午的时候,电话响起,韩凉还赖在床上。直到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
抓抓头,起来接电话。
“嗨,老板。”
韩凉懒得纠正他了。
“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我好伤心……”
韩凉笑了:“少肉麻。”
“说真的,你回来我还没有好好款待你,怎么样,出来吃顿饭?”
“你终于良心发现了?”韩凉进了浴室。
“去哪?”
“你决定。”
“……老板,你不会在刷牙吧。”
“嗯哼。”
“现在快十二点了!”
“嗯哼。”
“……”
约好了地点,韩凉刚准备出门,外卖就来了。
接了之后放在桌上,当宵夜好了。反正晚上大概会睡得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