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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火(58)

作者:我吃不饱 阅读记录

“还挺骄傲?”

徐衍昕笑了两声,说:“还行。有人跟我说,拜托别人的话,喊哥哥姐姐会事半功倍。”

江屿皱了下眉,问:“谁说的?”

“我邻居,”徐衍昕突然用力拍了拍江屿的腿,说,“你看,是烟花!哇,升华了升华了,我今天居然吃了那么多垃圾食物,还看到了烟花,此生无憾!”

江屿捉住他作乱的手,道:“这样就无憾了?”

“哦,还有你送给我的风铃!”

“我丢剩下的。”

“那也谢谢你的风铃,我很喜欢。”徐衍昕捧着风铃,风铃在众人的欢呼声、秋天的微风里轻轻地飘荡,荡出悠扬清脆的响声,江屿一怔,侧头看向徐衍昕。在喧闹的叫嚷声里,风铃的敲击声里,他的目光才能宁静地看向他的秘密。漂亮无知的男孩额角冒着汗,微张着嘴,憧憬地看向被点燃的天空,瞳孔里映照出火光的颜色,正如当时阁楼。

徐衍昕是天生能欣赏美的孩子,苹果是孩童眉间的那点红,栀子花是少女洋裙的洁白,金鱼草是金鱼短暂记忆里的紫,但他哪里知道,他的眼睛本身就比那些颜色绚丽。

否则江屿怎么会不敢多看?

他跟那个男孩一样,悄悄地红了脸,却只当别人不知道。若徐衍昕此时瞥他一眼,就会知道他的耳朵是红的,眼睛是无法移开的,但徐衍昕没有,他是游弋在花丛里的蝴蝶,望着四周的人们,望着天空,唯独忘记看身边的人。

江屿无端想起,初次见面时,徐衍昕袖口的水粉,跟风铃一样,是天空的颜色。

作者有话说:

少年情怀都是诗。

第28章

塔顶的风使他灵魂失重,浮在上空,不带有任何情绪地审视自己和徐衍昕的脸,徐衍昕背着手工编织的挎包,抓着生锈的栏杆,踩着石阶张望下面收摊的商户和稀稀拉拉的人群,而一向不苟言笑的江屿则不动神色地静静注视着徐衍昕的侧脸。

他长了一张任人宰割的脸,好像谁都能在他身上贪到点便宜,就连从不攫取的江屿也是,开始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塔顶的风很厉害,吹得徐衍昕东倒西歪,浓密乌黑的头发都被吹到脑门后面去了,好在江屿像在公交车上一样把他锁在怀里。

“迟早要被吹到西伯利亚去。”

徐衍昕哼了声,捂紧自己的挎包,里面的风铃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塔下的人们清扫垃圾,制造垃圾,像个无限循环的圆。江屿却远没有他那么置身事外,他被那两扇肩膀弄得心猿意马,而怀里的人还傻傻地指着远处的灯光转头跟他说真美,柔软的发丝扫在他的脖颈间,痒痒的。

他只好摁住徐衍昕的背,稍作警告,让他别乱动,被拒绝的人哼了两声,趴在栏杆上生闷气,蝴蝶骨顶着薄薄的棉T恤,仿佛是真的要振翅欲飞的蝴蝶,但江屿知道,他的脾气是很短的,只要稍稍示好两句,又会不计前嫌地钻进他的怀里,跟他小时候养的仓鼠一样,连生气的背影都是一团柔软。

徐衍昕没生气,只是突然想起上周周测卷的作文题,作文题是这样的,站在高处能看到城市的风光,站在低处却只有满地垃圾。寂静的考场上,他用水笔点了两下试卷,毫无犹豫地选择了“站在低处”的视角,他突然好奇起江屿,便问起这桩事,谁知江屿说:“上回的试卷我没考。”徐衍昕睁圆了眼睛,不管江屿肯不肯让他转头,都转了过去跟他对峙。江屿别开眼睛,手握住他的腰,不让他乱动。

“家里有事。”

徐衍昕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应该是演讲的那个礼拜。他下意识地抓住江屿的衣摆,跟他说对不起,不是有意提起的。江屿低头看他的手指,脆弱的纤细,正揪着自己的衬衫衣角来回扯,力气倒不是那么纤弱,他从徐衍昕的手里救出自己的衣服,说没事,而徐衍昕睁着黑夜里亮晶晶的眼睛,问:“那如果让你现在想,你会怎么写?”

“你肯定选了‘站在低处’吧。”

徐衍昕楞了一下,只听江屿接着说:“比起宏大的叙事结构和光鲜亮丽的美景,你会选择满目疮痍的真实,可我不会,我见惯了太多的垃圾,再看下去恐怕自己都会融为一体。”

“才不是,我觉得你很好,”徐衍昕握住他的手腕,很认真地凝视着他,“如果我是你的话,一定不能像你一样做得好。”

“只有你会这么说了。”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看到你身上的闪光点,就像梵高也是死后很久才被认可价值那样。如果你愿意让他们接近一点点的话,大家一定会很崇拜你的,至少夏松和方可施肯定是,他们都很羡慕你篮球打得那么好,”徐衍昕掰着手指头,偏着头继续说,“我听方可施说,我们班有好多女生暗恋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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