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息未绝之际(5)
林晓跟安平也都跟着看了看周围,神色各不相同。
安平回过头,看着她,说:“过分?怎么会过分?一点都不过分。说实话我刚刚都有点想走了。只是实在太饿了,不想再跑到别的地方等半天。”
没想到林晓一听白了他一眼,说:“走没必要吧。无缘无故的,他又不是会突然对你做什么。”
“那可不一定。”安平反对道,“你也看到刚才的事了。要我说,狗改不了吃屎。那种人啊,能躲就躲,啥时候招惹了他你都不知道。”
“刚才的事?”林晓说,“我没觉得你这两句话有什么逻辑。刚才的事,并不能说明什么。”
“怎么不能说明了?”安平跟他杠上了,说,“人家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差点就打起来了。”
林晓扬了扬眉毛,较上劲了,说:“首先,我看到的是,他主动息事宁人,但对方企图挑衅。其次,跟对方言语冲突的也不是他,而是他对面的人。我不知道你所说的‘那种人’究竟是哪种,但是那么简单就用‘狗改不了吃屎’去形容一件可能很复杂的事,只会显得你很没有脑子。”
安平愣了一会儿,很不高兴地说:“你才没有脑子呢!你们知识分子都那么冲吗?你们这帮知识分子就是漏于知人心,你去问问周围的这些人,哪个不是想着能躲多远躲多远?”
“我知道啊。但是我只是想作为你的朋友提醒你一下,不要用简单的邪恶还是善良去判断一个人。”
林晓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开启了推理模式,对着安平,一本正经地说,“而且,听你们说的,事件发生在七年前,刑事案件,私了可能性不大。但他现在在这里,说明已经出狱。七年之内就算假释可以被放出监狱的话,应该不是恶性杀人。有可能是过度防卫,或者过失杀人,之类的。”
安平皱着眉,好像是很生气,又很惊讶,一时不知道该回什么。
反倒是朗静接了林晓的话,说:“好像还真的是这样。虽然也有谣言说,是他父亲借势帮助了他一把,但不管怎么说,我更愿意相信司法公正。林晓说的有道理,对事不对人。”
安平有些诧异地看着朗静,又转头看了看林晓,问:“你们俩是在帮他说话吗?”
“不算吧。”林晓说,“只是觉得你说的难听而已。”
朗静也说:“我也只是觉得没必要刻意躲着而已。”
“啊?你们没问题吧?”安平看着他们俩,有些激动地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说一般人,就正常人,什么情况下敢杀人啊?我连虫子都不敢杀!而且再说了,岩木当年就他,和那个被他杀了的叫什么……陈然,对,陈然,还有一个叫何寒的,他们三个人天天旷课逃学,打架闹事,一天天鸡飞狗跳的,哪次教务批评没有他们三名字?我说的就是这种人,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十五岁都坏到根上了!你看这不出事了吗?”
林晓一时没有说话,思考了一会儿,问:“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他跟被害人是朋友吗?”
“对啊!不仅是朋友,是好朋友!”安平看着林晓,说,“他们俩,还要一个叫何寒的,天天在一起。”
“那就更奇怪了。”林晓说,“那他有什么理由去伤害自己的好朋友呢?”
“谁知道啊!”安平还是气呼呼地说,“我又不是杀人犯,我哪知道他有什么理由。也许就是惹到他不高兴了呗,就那么简单!”
朗静看了林晓一眼,说:“……我听说,那个叫陈然的才更不好惹。打架闹事是常有的事,不怎么来学校,老在外面混。后来好像还因为吸毒,被学校全退了。情况还是很微妙的。”
“对啊。说不定是在冲突的过程中误伤了对方也是有可能的。”林晓回应道。
“冲突不也是冲突了嘛!你说一个人好好的,有事没事跟人冲突干什么?”安平继续在旁边嘀咕着。
但是他们都没有理他,朗静点头说道:“对。而且是谁先动手都不一定。”
“嗯。”林晓同意道,“因为当晚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一切都有可能。而且既然他已经接受了他应该接受的惩罚,那就可以算是改过自新了。”
“哼。”安平不服气的嚷嚷道,“你们爱怎么想我管不了!反正我看见这种人就跟看见阎王爷没两样。”
林晓听不下去了,坐得笔直,看着安平,义正言辞地说:“所以我才说啊!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存在,这些有过前科的人,才会因为无法真正回归社会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逼上绝路。就是因为大家,不,是社会,没有原谅他们,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恶性循环一直在发生。但是,你要知道,当他因为被逼无奈而再次犯错的时候,你,就是他的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