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山往事(98)
丁海闻直到这一刻才后知后觉地难为情起来。
『呐一饼,你说刚才前台那个妹妹,会不会觉得——那个……我们……咱俩……』他嘴里发干,手心出汗,『会不会觉得我们是一对?』
而这时候胡一平插上了房卡点亮了灯,正牵着他一声声惊叹房间的宽敞豪华。
『我们不是一对吗?』他回过头来,长睫毛下面一双明亮的招子,直直地看着他,『事到如今,阿闻还想跟我打马虎眼吗?』
『我没有我只是……』丁海闻慌忙地反驳他,被箍紧进怀里也忘了挣脱。
只是怕失去吧。
没有开始的话就不会结束。
已经打到终章的游戏在二周目前面犹豫吗?
再来一遍的话也会这么快结束吗?
『见不到阿闻的那两年倒还好。』胡一平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说实话挣钱也很快乐,但是一旦再见到阿闻了——根本无法想象你身边有什么别的人,会抱别的人,会和别的人做这样那样的事……』
『…我也是这样。』坦率永远是最容易的出路,丁海闻捧起他的脸来亲,『宽以律己,严以律你。』
『…什么……』胡一平一时没听懂,却很快放弃了思考,套房进门是一个小会客厅,不消两步他就被搂着跌坐进皮质沙发里,由着人的舌尖勾着他的门牙亲他,算起来,丁海闻上一次向他示好是什么时候呢?如果要追究起清醒的时间,可能要追溯到好几年前了吧——然而就算是好几年前,大家都还是少年人的时间,就真的清醒吗?
也许是延迟满足吧,丁海闻的这个能力被规训太久了,总是自己给自己设立考核目标,自己给自己犒赏。
真是太狡猾了啊。
但是反过来,一饼是不是也在等什么犒赏呢?浓密的睫毛不住地颤动着,浅粉色而有肉感的嘴唇微张着,就像最温柔的海,不容分说地拉着他沉没。
『呜嗯——』酒壮怂人胆,丁海闻好像要把丢了的时间都找补回来,捧着他的小脸吻个不停,涎水都沿着颌角淌下来,搅得胡一平周身的神经都敏感起来,裤子里的家伙什也精神百倍一跳一跳地硬起来,丁海闻的膝盖顶在那处,拨开他的手,从外套到毛衣,一件件地把他剥开来。
饼总在香港这么久也没买几件好衣服吗?
要换做以前,丁海闻会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然而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丁海闻了。
『天这么冷,一饼回头换一件暖和点儿的吧。』他松了嘴,把胡一平的毛衣下缘捞起来,套过头顶,腈纶织物摩擦出静电,滋啦啦地闪出了火花,打到人的皮肤上,有些微的刺痛感,让一饼裸露在空气里的身体都热起来。
『阿闻……』他有点迷糊了,牵起丁海闻的手来,摁在自己胸前,『你想做吗?』他的心跳声很不齐整,简直越跳越快,要跳进别人的手心里去。
『房都开了,不做对不起这三更天吧?』丁海闻恶劣地笑起来,又好像笑得磊落光明,手里不重不轻地揉了一把便支撑身体站起来,『我今天喝得有些多啊,这家伙——』他拍了拍系着西裤的尼龙腰带扣,这种近似于拍肚子的动作把胡一平逗乐了,『这家伙可能起不来啊……所以一饼,你想抱我吗?』
虽然胡一平自己被两人协力扒了个精光,但丁海闻几乎还算是衣冠齐整,尤其在这天夜里为了开年会为了领奖而特意穿成了西装革履,就算没有这种反差,胡一平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抱你……我吗?』喝醉的明明是阿闻而不是自己,为什么会有血顶脑门的眩晕感。
『是啊,一饼不想要吗?那可真是令人伤感。』丁海闻在沙发前站直了,自上而下地俯视他,脱下西装外套甩在沙发扶手上,从领口开始,一颗一颗地解开了衬衣扣子,而后把压皱了的下摆从西裤里扥出来,便低下头来认真地松开腰带,雪白的胸口也掩进落下的影子里。
就像受了什么诅咒。
胡一平一动都动不了。
丁海闻被工地的太阳晒黑了脸孔和手臂,让胡一平快忘了他原本白皙的身体,这身体从多少个旖旎春梦里钻出来,热情坦荡地站在面前。
他们之间隔了有一臂的距离,而又好像近得能嗅到彼此身上的气息。
『我不是,我没有,我想要抱你的,每天都——』他终于拉近这一臂的距离,把脸贴在丁海闻的小腹上,耻毛戳在他的下巴上,他近乎撒娇的用脸颊蹭了蹭,『阿闻,我好想你啊。』
听起来就像一个笑话,半年多来他们朝夕相处——也许微微夸张了,但是谁都知道这个「想」包裹着什么样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