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山往事(53)
好热。
阿闻的舌头伸进来就搅散了他的脑子,短路的神经发起热来从手肘到指尖都是麻的,胸口既热且闷,心脏被无形的手捏紧了就不松开,小小饼隔着裤子翘起来,像生铁一样硬,下意识地往另一边身上蹭——却意识到两个人是一样的。
『等——等一下!我的面……』天晓得胡一平是怎么想起自己的晚饭的。
而丁海闻真的就松开了手,一脸歉意地把人从行军床上拉起来:『……对不起,可能,都是我不好,害得面都泡涨了……』
饭盒里不剩一点汤,金色的面条撑得比往常粗好些,却并不妨碍胡一平唏哩呼噜往嗓子眼里倒。
丁海闻靠在书桌上,偏个脸看他,一只手搭在两腿间,坐姿十分别扭。
他吃东西的时候太粗鲁了,动静也很大,一条腿下意识地踩到了凳子上,拿筷子的手肘就支在膝盖上。
『早晚得告诉你妈的吧?不然你爸妈真因为这点小误会离了婚,你不后悔吗?』胡一平的嘴角还有菜,丁海闻还没来得及伸手,就被他自己一手背抹掉了,『你可以说是别人存在你这的!对!就说是别人的!就说是明明的!』
这家伙就算想骗人,也是那种朴素的,单线程的,一下就会被拆穿的。
『你就饶了明明吧……』丁海闻笑起来,『别害人家了,我已经很久没说你喜欢她了。』
『本来就不喜欢吧!』一饼把饭盒一推,转身从门口的水桶里提出一瓶可乐递给他,『快喝几口,就一瓶了。』
『本来不是喜欢的吗?』阿闻还在笑,没有接可乐,『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这个班怎么从早上到晚从晚上到早?不休息的吗?』
胡一平也没多客气,拧开盖儿一口气灌下去半瓶:『白天里算上班儿,夜里算值班——学徒就这样的,我师父住灵隐①,搭了最后一班索道下去了,夜里也没啥事儿,就管着别让黄鼠狼来咬电线就行。』
『怎么还有黄鼠狼……』
『还有野猪呢你不记得了?阿狸帮着抓的——』胡一平话说一半就刹了车,但是可乐的后劲太大,实在憋不住打了一个长长的嗝。
『嗯。』丁海闻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悲伤和愉快都没有,『除了卖票,你这还干些什么呢?听我老子说还要会修?修什么?』
『就索道这个绞盘嘛——柴油动力的,时间太短了,我还没闹明白,这几天也没出过故障……』胡一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了!山顶没有什么灯,可以看星星,你想去看吗?』
『嗯。』年轻的躁动还在他身体里翻滚,丁海闻站起来的时候刻意地拉了拉T恤的下摆。
在老东山顶,头上是漫天星辰,俯瞰是城市的万家灯火,比起胡一平逼仄闷热的值班室,外头的晚风也很是凉爽。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带你们看星星?就你被我揍惨了的那回?』
记忆真是一种,可以任人美化的东西。
被谁揍惨了?
但是丁海闻却没有去戳穿:『嗯。』
『你从小就这么厉害啊——能认识这么多星座的名字……就像喜欢算卦的女生一样……』
『嗯。』
『我早就应该看出来你跟别人不一样了——唉!』胡一平一掌落在他后颈上,然后摊开带着血的手心给他看,『都擦了风油精了,蚊子怎么还扎堆咬你呢?你看这一巴掌拍死两个……』
丁海闻笑着说:『兴许在约会呢?——你知道吗,和情人约会的时候,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只要灯光到位,音乐到位,烧饼都能被餐刀切成花。』
『有道理哈哈哈哈——诶不对!』一饼猛地一抬头,『闻少爷这就没常识了吧!嘻嘻嘻,吸血的蚊子就没有公的,你说两个母的她约什么会啊……』
『不能约会吗?』丁海闻望着他,又好像望着他眼睛里倒影的星空,『两个母的,或者两个公的,女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不能是情人吗?』
『……』胡一平不再吭声,一脸说错了话的表情,他看一眼阿闻,又低下头去。
『不能吗?』在凉爽的晚风里,终于可以倚着石栏,扯着衣服把一饼拖过来亲,他终于不再穿他父亲的不合尺寸又质料拙劣的衬衣了,薄透的白色文化衫宽松地罩在少年的身上,上面用深蓝色的字体印着「老东山索道」,隐约能看见胸口的颜色和乳头的形状。
丁海闻并没有亲多久,只是交颈抱着他,双手从衣服里探进去,一寸一寸地探索少年结实美好的身体,他本来以为他们会说很多话,会彻夜长谈,到头来只是把呼吸的声音递给他听。
『阿闻我——』他的身体微微战栗,弓起的脊背上又起了一层汗,『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