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第五年(123)
“小谢?”
我抬了抬眼,侧眼看去是江陵的父母。
江妈妈眼睛肿着不知道哭过多少次了。
都说人有怜悯之心,可我看着他们的样子生不出一点怜悯。
我轻轻点了点头,“你们节哀顺变。”
江妈妈回过身开始哭的泣不成声,被人安抚了很久才停下哭声。
失子之痛,我无法共情,但我们失去江陵的心应该是共通的。
江爸爸拍了拍我的肩,短短几日他苍老了很多,“你也不要太难过。”
我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扯出一抹冷淡的笑,“江陵死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我。”
他们不解我的意思,我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冷淡,“我还抱了他,他身上还有温度,还在和我说话,还在哭...”
“我怎么可能不难过?”
江妈妈被人搀扶着,看着江陵的照片满眼的绝望,“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我也想问问,江陵是什么样子他们做父母的不清楚吗,为什么要把他逼上绝路呢?
可我没有说出口,江陵没有责怪自己的父母,我也没办法替他责怪,他说了要让我视他们如双亲。
他们没给江陵活路,可我得给他们一条活路。
江爸爸看着我,估计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哭起来引得周围的气氛都伤心了起来,“小谢,你知道江陵为什么自杀吗?”
我看了看远处,声音格外冷淡,“谁知道呢,等他托梦告诉我吧...”
他们愣了愣,惊愕地看着我,大约是觉得我这话说的不友善。
陈念把我推到了身后,“叔叔,谢老师是伤心过度,不是有冒犯的意思。”
“我知道,他和江陵最要好了...”
我伸手,感觉雨停了,伞沿边的雨落在了我的手上。
把伞收了起来,我抬步往前走了走,手里拿着插在口袋里的一支白色的玫瑰花。
我把花放在了他的遗像旁边,这里已经有了很多花,没有一朵胜得过江陵。
我转身走了,没再看他。
我的表情看上去实在冷漠,一点也不像伤痛的旧友前来吊唁的样子。
那是因为我知道,作此悲态已经无用。
我们已经失去江陵了。
永久的。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后座一言不发,江陵一走我感觉精气神都没了,提不起精神也没有做任何事的欲望。
这样的状态不好,夜深难挨的时候,我都会逼着自己想秦未寄。
我要是出事了,也别想让秦哥活了。
想到这里,才能有生活下去的浅薄欲望。
路过好几个地铁口的时候,都簇拥着一群人,我没打算为这事分神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听到她们举着牌子在喊,“千里江陵,人间风光。”
我让陈念停了下来,侧头看了她们一会儿,牌子上写着,“反对网络暴力!”
“让她们回去吧。”
陈念回头看向我。
我这些天难得有了些动容,“告诉她们 ,我会给江陵讨回公道的,让她们别白费功夫了。”
陈念点了点头,下了车朝她们跑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她们都回头朝我看过来,隔着绿化带朝我鞠躬。
是我该朝她们鞠躬的。
是她们让我记起了,我不能这样消沉下去,我还有事没做呢。
车开到风华里的时候,我醒了过来,我己经几天没睡过安稳的觉了,这会儿醒来满头的汗。
陈念看着我犹豫道,“谢老师,等会儿再下去吧...”
我睁开眼睛,“怎么了?”
她没说话,看向了车窗外面。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门口的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胸口别着一朵白色的菊花,一看就是刚从江陵的葬礼上过来的。
穿着的再得体,也能看得出来整个人的颓废。
我慢慢的摘掉了手上的手表,慢条斯理的解开袖扣,把袖子向上折了折。
“谢老师,你别冲动。”
我打开门下了车,径直朝他走过去,一拳打在了周吝的脸上。
他没反应过来,往后退了几步。
他要是还手我一定打不过他,但是他没有还手。
我抓着他的衣襟,一拳一拳毫不留情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我再往前的时候,陈念已经下车拦住了我,“谢老师,别动手...”
我满眼猩红,看着周吝就看到那晚江陵绝望的眼神,我感觉心像被撕碎一样的疼,“你还敢来?!你怎么不去死呢?!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
陈念抱住了我,哭着朝周吝喊道,“你快滚!”
“死的的确应该是我…” 周吝没有走,用手轻轻蹭去了唇边的血迹,漠然看着我,“江陵的遗书呢?”
我冷笑一声,怒意被激化,眼神变得可怖,“你也配要江陵的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