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晤+番外(201)
他突然想起宋先生给他写过一句情话,先生在信上说:“生生,即便世界总是漆黑的,但是请你相信,只要星球上还存有玫瑰的身影,就算只是半截玫瑰枝,或是一瓣红玫瑰,我依旧会坚定地、至死不渝地爱你。”
意思大概是在说“只要我还有爱人的能力,我会一直坚定地、至死不渝地爱你。”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只要还具备爱人的能力,他会坚定地爱宋先生。
可是他现在已经不具备爱先生的资格,更莫论能力了。
他没有机会了,无论是当年看展的遗憾,还是将来和宋先生携手下半生。
他都没有机会了。
先生和理想于他而言都是他的全部。当年被抽走理想,如今才刚取回一些,但是却又被抽走宋先生,他觉得刚刚恢复过来一点的自己又重新走近了行尸走肉的生活。
明明是很短的路,季渝生却觉得自己好像走了很久,淋得浑身都湿透了,耳朵被密集的雷电震得快要听不见,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迷蒙都还没有回到家里。可是即便浑身发冷,他还是觉得心里更加苍凉。
若说他身处暴风雨,那么他的心里就是在寸草不生的荒原。
第148章 重遇之际
因为淋了太久的雨,季渝生第二天就病倒了。然而虽然病了,他心里却无端升起一丝窃喜,大概是因为他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宋先生,他只知道他必定是要前去道歉的。
想到这里季渝生自嘲道,他现在除了去道歉,也不可能有其他原因去见宋先生了。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自从那日以后,宋先生还愿不愿意见他。
日子就这样单调地过着,季渝生心里一直挂念着要去道歉却又找不到方法,每天都思虑过甚,睡眠不好又要应酬,身体也就变得脆弱了许多,尤其是胃病又严重了起来,总是突然抽痛,蹲下许久都直不起身来。
在这些艰难的时日里,唯一的慰藉出现在报纸上的一角──是宋先生的诗。
“归去吧,回归于无垢的蓝天,奔跑于广阔的田野。
挣脱太阳对时间落下的闸门,挣脱月亮对夜晚系上的枷锁。
品尝吧,痛饮雨滴的肆意,细味云朵的无形,感受飞鸟的自由。”
虽然换了笔名,字句间的文风也刻意且生硬地改变过,但是宋先生的诗他一向在看第一眼的时候心里就会出现一幅胜景,就会觉得如沐春风,就会心动,就能识别,再加上报社的名字,他几乎可以肯定那是宋先生。
他为宋先生能重新振作而高兴,同时却也因为发现了自己内心深处存在黑暗的想法而痛苦。因为他发现自己会因为当天的事情没有影响到宋先生丝毫而卑鄙地感到一丝失望。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的,但是想到自己在宋先生心里失去了份量,他无法自控地为此暗自伤心。
他突然发现真正会让他失望的并不是宋先生不接受他的道歉,而是宋先生不在意他的道歉,是他的道歉可有可无。
怀有这样龌蹉心思的自己,好像离先生越来越远了。
但在看到先生的诗后,季渝生也逼着自己重新振作,重新投入到画展的策划。
季渝生本以为他们会成为两条平行线,永远不再相交,直到这天他吃午饭时突然接到宋时鹤的电话。季渝生看到来电上写着“宋先生”三个字的那一刻,心脏如同春日鲜花绽放那一刻疯狂跳动,就像在夏日参差错落的花林间突然看见了心上人的眼睛,于是迫不及待地在被摇落的花瓣里追着他的眉眼寻到他的整个人。他抖着手接起电话,因为太过着急迟迟未能接通电话,可在接通电话后却又变得小心翼翼,张嘴屡次才开口轻轻地颤声问:“喂?”
然而对面传来的声音却不是他熟悉的声音,就像心上人的眉眼突然消失在错落的花草和树枝间,拨开一切树枝后发现眼前的人不是心上人,心瞬间便沉下去。
“张阿姨你快来吧,你儿子再这样下去要死了。”这句话的语气非常轻佻,断然不是宋先生的说话方式。
季渝生愣了愣,拿下手机看了看电话号码,发现确实是宋时鹤的电话没错,心里更是奇怪。
对面见这边没有声音,就又“喂”了一声,季渝生这才反应说:“那个......这不是宋时鹤的手机吗?请问您是?”
对方听到他的声音好像也愣住了,静了好几秒之后才说:“啊?你不是张阿姨吗?”
季渝生又愣住了,他艰难地说:“不是......我是宋先生的......学生,以前的学生。”
对方闻言好像感到奇怪,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什么学生还存在1号位?那没事,是我打错了,先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