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舟顿了顿抬眼看他，想说什么，似乎被额前一些碎发扰住眼睫，觉得有碍视线，又先打住了。他手掌搭上额头，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往上朝后扒拉着头发。

动作做起来随意散漫，却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偏偏紧接着出口的话又带一点无意识的残忍。

“这样吗？”秦逸舟好像很认真地想了想，表情带一点苦恼，对千川岳说，“可是……岳哥，今天剩下的时间我想一个人待着。”

千川岳紧抿起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妥协般地低声应道：“好……”

***

和千川岳分开后，秦逸舟一个人沿着街道走了一阵，周遭从喧嚣渐归到寂静，某个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实际上早就暴露了行迹的煞笔还跟着他。

他没忍住停下脚步，抽了抽嘴角问：“你打算还要跟多久？”

他头都没回，话说得笃定。

千川亮瞬间明白原来秦逸舟早就发现他了。

他懊恼地挠了挠后颈，头上顶着几片不知什么时候沾上去的小叶子，讪讪地从旁边的绿植后出来。

他蹑手蹑脚走到秦逸舟面前，觍着脸讨好地冲他笑：“秦逸舟，原来你早就发现了……”

秦逸舟撩起眼皮看他，就光看着不说话，千川亮心中忐忑，咽了咽口水收敛了脸上刻意扯起的笑意。

“秦逸舟，你说说话。”千川亮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没生你气。”秦逸舟说。

“真的？”千川亮有些惊喜。

“我今天说的那些话是认真的。”

千川亮刚升起的喜悦一下僵住。他的一双眼睛还没有消肿，眨了眨隐隐又有要哭的趋势。

他瘪着嘴憋了半天：“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秦逸舟双手插进兜里，表情淡淡显得有些冷漠。

“听不懂我可以再说一遍。”

“我不听。”千川亮仿佛被他的话打垮，一下子抱臂蹲在了地上。

“别自欺欺人。”秦逸舟话一出口，千川亮就哭了出来。

他之前还要抹眼泪掩饰一番，这回是什么也不顾了，就抱着手臂蹲在地上抽噎痛哭。

他头顶上的小叶子跟着他抽抽噎噎地跳动，偶尔机灵地跳一片下来。

秦逸舟看一会儿，把眼睛挪开，表情略带了点不自然，用脚轻轻踢他：“唔……跟你开玩笑的。”

千川亮仰起头，哽咽着看他，额头有青筋凸起，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眼里带着无措和茫然。

一看就知道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

秦逸舟抽了抽嘴角，弯腰伸手将他头上的叶子全部拍掉：“啧啧……真丑……别哭了！”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说话的语气更是有些恶劣，但千川亮却莫名从中感到了一丝安慰。

“秦逸舟，”千川亮拉住他的衣袖，声音沙哑，“今天说那些话都不作数好不好？”

他一点也不想同他做什么不相往来的陌生人。

生怕秦逸舟又说出什么让他别自欺欺人别痴心妄想的话来，千川亮说完不等秦逸舟说什么赶紧又转移了话题：“我今天特地给你做了蛋黄酥，比你们家糕点师做出来的还好吃，你要不要尝一尝？”

他听秦逸舟母亲说过秦逸舟爱吃蛋黄酥，他回来后便特地去学了怎么做。

原本是想作为一个小惊喜呈现给秦逸舟的，但这会儿千川亮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恨不得把所有有可能能讨到秦逸舟欢心、令秦逸舟回心转意的东西马上通通搬出来才好。

“你看，只要你喜欢吃的我都可以给你做，就算不会的我也会去学。”

“你玩游戏想上几个段位我就带你上几个段位。”

“以后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除了和他分开，当什么不相往来的陌生人。

“不让我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我以后都听你话。”除了让他们做什么不相往来的陌生人。

“好不好？秦逸舟。”

他不要同他分开。

秦逸舟看他蹲在地上一边可怜兮兮抽泣一边乱七八糟念叨一大通，挑了挑眉想，看来是真的被吓狠了？

他弯着腰，就着千川亮拉着他袖子的那只手，用指背随意地帮他擦了擦眼泪。

“别哭了，”秦逸舟说，“其实刚才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什么？”千川亮呆了一下，不可置信又暗怀着期待，“真……真的吗？”

“不然你以为我会随随便便允许一个煞笔跟我半天？”

千川亮愣了愣，吸了吸鼻子有点委屈：“秦逸舟，你是不是在骂我？”

就在秦逸舟怀疑他是不是又没抓住重点的时候，千川亮忽然跳过骂没骂他的话题又说：“这种事情怎么能拿来开玩笑呢，我真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