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敏疗法(90)
“好看,”宋非玦对赞美从不吝啬,他说,“很衬你。”
“你戴也好看。”方知潋作势要坐起来,给宋非玦戴上那串红珊瑚手链。
宋非玦却笑了,他紧了紧环着的手臂,垂下眼撞进方知潋的视线。
隔着半个手臂的距离,方知潋被困在桎梏间,别过脸不是,直视也不是。
这样的气氛该是十足暧昧的,可他惴惴不安地等待几秒,偏偏没能等到一个吻的落下。
“睡一会儿。”他听见宋非玦说。声音很轻,像春天融化了的冰面化成汩汩溪水,漫过方知潋心脏跳动的位置,却不觉得心慌害怕。
因为他知道,宋非玦不会让他成为那个溺水的人。
愈发粘稠的困意袭来,方知潋用脸蹭了蹭宋非玦的手背,又亲了亲他的手心,竟然真的就这么枕着他的手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始终无梦。方知潋再醒来时,房间内却是满携寂寥的昏暗,他茫然地起身,恍惚间生出一种落在幻境中的错觉。
密集的雨滴打在窗户上,沉重又尖锐。偶尔像泡在水中的闪电照亮房间,连带着划过沉闷的一声惊雷。
宋非玦站在窗边,清瘦挺拔的背影与落下的雨帘几乎融为一体。似乎听到了方知潋起身的声响,宋非玦错开眼,转眼望向他。
“怎么下雨了,”方知潋还有点迷糊,他没穿拖鞋,慢慢下了床走到宋非玦身侧,“明明刚才还是晴天。”
“阵雨,等下就停了。”
“啊。”
方知潋揉了揉惺忪的眼,忽然觉得不太对劲,抬起手腕才发现上面系着那条红珊瑚手链。
他反应有点慢:“你给我系上的?”
宋非玦唇角微微勾起,并不答话。
方知潋知道这是默认的意思,他晃了晃手上的红绳,意外觉得还不错:“我给你也戴上。”
“嗯。”宋非玦说。
那条白珊瑚手链放在床头柜上,黑绳是活扣,方知潋不会系活扣,弄了半天,只系成了个松松的蝴蝶结。
他听见宋非玦低低地笑了一声。
“别笑,”方知潋不气馁,手指一勾,又把蝴蝶结解开了重系,“不然给你系个死扣得了,系住你。”
“好啊。”宋非玦用那双含笑的眼睛望着他,回答得真心诚意。
方知潋手上的动作停住了,抬头直勾勾地对上宋非玦的视线:“真的?”
“真的。”
尽管下了雨,但室内仍旧又潮又闷。方知潋露出的皮肤发黏、发热,心好像也塌了一角。
他抬起脸,很轻地吻了一下宋非玦的嘴唇。
宋非玦的嘴唇永远是冰凉的,即使是在夏天。方知潋的手指流连在他手腕的皮肤上,但哪怕是千堆雪,方知潋也有捂热他的决心。
我喜欢的男孩儿是冰激凌味儿的。方知潋毫无章法地啄吻着宋非玦的嘴唇,在心里想,他很冷,也很甜。
这个吻从温情开始,但绝不是以温情告终。
宋非玦用力地叩住方知潋另一只手的手腕,舌尖描摹着他的唇线,在他的口腔里搅弄,从里到外都亲密无间。
方知潋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软得不像话,唇齿间没有空隙,他只能呼吸着宋非玦喉管里渡过来的氧气。
在意乱情迷的失神中,他将那条白珊瑚手链系在宋非玦的手腕上,打了一个又一个的死结。
门外忽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有人……”方知潋含糊不清地说。
敲门声又响了两声,伴随着徐康陡然拔高的音量:“谁住这屋啊?集合了!”
晚上是在沙滩上架了烧烤架吃的BBQ,刚下过一场大雨,黏糊糊的沙子踩在脚上的感觉实在算不上好。
但祝闻说了,有生之年必须到海边吃一次烧烤,不然不算来过。
一群人里没几个会弄这种原生态烤架的。一盘鸡翅,烤得两面焦黑,没办法,只能找了店家帮忙拿去烤。
祝闻瞎嚷嚷:“我靠,都烤糊了!”
数学课代表秦跃恨不得把烤盘拍他脸上:“公布成绩前别说考糊这两个字!”
“迷信!”祝闻做了个鬼脸,一没注意踩了后面的人一脚,被一堆人摩拳擦掌地满沙滩追着跑。
方知潋坐在塑料小板凳上,看祝闻被追杀得好笑,忍不住傻笑两声,扯到了嘴唇上的伤口。
刚才徐康在外面叫个没完,方知潋一着急想推开宋非玦,谁知道宋非玦直接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
方知潋当下就痛得停下来吐着舌尖吸气,宋非玦却问:“喜欢吗?”
嘴唇上破了的伤口涌出一滴血珠,方知潋傻乎乎地盯着宋非玦的眼睛,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顿了顿,居然点了下头。
完了,宋非玦不一定有S的潜质,但他可能真的有M的潜质。方知潋一下子生出了点微妙的警惕心。